贝蒂看着这两样东西,剩下的有恃无恐也如潮水般消退。
陈露:“这是什么?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吗?”
“我……”贝蒂声音干涩,脸色惨白如纸,之前想好的无数狡辩的底稿,此时竟然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她不敢再争辩了。
“我问,你答。”
贝蒂的傲骨已然褪尽:“是,是。”
陈露:“虫子是你制作的,并放到我床上的,对吧?”
贝蒂:“是。”
“杀青接应的工作,也是你主动缺席,逼迫别人替你完成,对吧?”
“……是。”
“信是想要交给米娅大人的,希望我退下女仆长的岗位,对吧”
贝蒂哆哆嗦嗦,但她只能如实回答“是”。
她就是不服,不服陈露一个才来了一周的下等女仆,凭什么能一夕之间扶摇直上,登上女仆长的位置。城堡里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必然有人会支持她。
“我退下女仆长的位置之后,你希望怎么样?”
贝蒂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米娅大人回来……”
然而陈露凑近她,这次贝蒂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双平时黑漆漆的眼睛里确实夹着一丝红色,让她莫名想起伯爵房间挂画里的那个存在的眼睛。
她只幸运地见到过一次那幅挂画,贝蒂记得,黑桃伯爵站在房间二层的栏杆内,迷恋地仰头看画,问管家:
“怀恩,我何时也能变成这样的存在?”
——是错觉。瞳孔是红色的生物太多了,陈露怎么会是那种存在?
陈露的话让贝蒂回过神来:“你说谎。”
“怎么可能?我没有。”贝蒂矢口否认。
“你想的是,米娅大人离开,该登上这个位置的是你自己。对吧?”陈露摇摇头,笑道。
贝蒂蓦地一下就僵住了身子。她哑声道:“不,没有。我……”
一张纸在她眼前抖开,陈露问:
“那需要我朗读一下信里的内容吗?”
这当然不仅是一封针对陈露的举报信,在信里,贝蒂虽然极力列举陈露能力和威信上的不足,却又在暗地里百般展示自己的老牌资历,以及多年来在女仆长身边的贡献。
不管是自愿,还是被陈露用秘密胁迫,米娅已经没什么可能再回来了。
贝蒂想要的是自己成为女仆长。
那张白得刺眼的纸在她眼中无限放大,贝蒂尖叫起来,想要夺过那张纸:“怎么可能,你在哪拿到的!你……”
哗啦!
贝蒂再一次被踢倒了,陈露皱着眉头:“我说过了,你再吵下去,我就要没有耐心了。”
说罢,她复又蹲下来,把信件收回自己手中,对着贝蒂晃了晃,笑道:“贝蒂,我的上任让一些人不信任,因为我的资历浅,实力弱,他们不信任,是合理的。但是,你是真的忠心于米娅大人吗?是真的在为副本的运转状况着想吗?还是在为了你自己争取利益呢?”
贝蒂的脸色和那张纸一样白,被陈露提到的众人也纷纷不敢吱声。
——实力弱?太会开玩笑了!明明是你之前一直不用吧!
有这实力去别的副本面个小BOSS当当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来这里从下等女仆开始做折磨他们!
此时,贝蒂已经明白自己没有了和陈露叫板的资本。让陈露颜面扫地,和向米娅送信,在她计划中是按步骤先后进行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也由她自己掌握,但现在,陈露不仅当面找出了自己的虫,把她擅自离岗的事抖在大家面前,还把她的信当众翻了出来。
贝蒂仿佛已经感受到和她走得近的几位上等女仆恨恨的眼神。
上等女仆里想把陈露踢下台的不止她一个,但贝蒂向米娅送信自荐,相当于背叛了她曾经的盟友。
她的喉咙里发出虚弱的呻吟,看见陈露伸出手来,死亡的阴影愈发逼近,恐惧地闭上了眼睛。
——她受益于伯爵的邪术,获得了永生的资格,以至于忘了死亡的恐怖。
“嘶啦。”
“嘶啦。”
什么东西被撕碎的声音,纸片样的东西飘到贝蒂身上,她睁开眼,只看见纷纷扬扬雪片似的信纸,以及陈露脚下被撵成黑烟的两半虫体。
贝蒂呆呆地看着。
“我说过,有人不信任我,可以,来找我。副本运转周期以内,一切以工作平稳进行为第一要务。今天不处理她,只是因为我不希望副本的运转再因为人员变动而出什么问题,但是如果再有下次,大家可以尽管来试试。”
陈露甩掉鞋底枯虫化成的灰烬,表情冷淡,这一刻,前任女仆长的影子在众人心中和她隐隐重叠在一起。
“至于贝蒂,我知道今晚参加假面舞会的人员众多,我要你整理出人员名单,派发给每个人的服饰,以及负责每个房间清扫工作的人员名单,下午四点前交给我。”
贝蒂不敢迟疑,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急迫地要做出一个承诺:“是,女仆长大人。我一定办好。”
“如果有事情要找我留下来,剩下的人就去休息或者回到岗位上吧。”
陈露这么一说完,围在大厅的人呼啦一下就散去了,原本想挑事的现在只装得和没事人一样,表情比谁都认真严肃热爱工作。
想造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贝蒂在米娅大人那里的信任吗,还没有贝蒂有根基,还想挑事?
那从陈露手里逃得出去再考虑吧。
众人做鸟兽散,陈露也不多留,只有贝蒂在地上狼狈地坐了许久,才慢慢从刚刚死亡的恐惧感中回过神来,发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