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钊微微蹙眉,扭头没说话,只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曹帅尴尬地挠了挠头,笑着说:“其实,这话我没资格讲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说。”
“说吧。”
祁钊淡淡道。
当时祁钊以为,曹帅也许会发表一些关于他不会放弃岑康宁的宣言。
就像在游泳池里的那场比赛。
哪怕用尽全力也不认输。
可出乎意料的是,曹帅只是说:“也没什么,就是希望您对宁宁好点儿。”
祁钊看了眼曹帅。
曹帅的表情很认真。
“他是个善良心软,有时候还有点儿傻乎乎的人。要是有谁对他稍微好一点儿,他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那个人。这样的性格很讨人喜欢,但也很容易受伤。”
“我跟我其他舍友们都不希望看到他受伤,所以……总之希望您以后对他好点儿。”
祁钊冷静地问他:“你觉得我对他不好吗?”
曹帅矢口否认道:“没有,您当然对他很好了,但我总觉得,他永远值得更好。”
祁钊便没说话了。
在两人的这番对话中,他并没有直接告诉曹帅自己会对岑康宁好或者不好,因为在祁钊看来,那根本没有意义。
好与不好都不是说出来的。
甚至他对曹帅说出这番话的意图也很是怀疑。
可就在此刻,祁钊看着岑康宁在温泉池子里用笨拙的姿势学习游泳,学了一会儿没学会,呛了一鼻子水,呛的脸颊通红,然后笑着告诉自己,鸡翅很好吃的时候。
祁钊想,的确。
曹帅有一点说的不错。
岑康宁确实值得更好的。
此外,这小孩儿似乎真的有些不大聪明。
—
不太聪明的岑康宁已经开始决定放弃学游泳了。
反正他说想学也不过是临时起意,受到挫折以后很快起的那一丢丢意也消磨了干净。
不会游泳也没什么。
旁人游泳的时候泡泡温泉也不错。
省心省力。
但就在岑康宁已经决定放弃后,祁钊再度靠近了他,用手捏住他的鼻子。
岑康宁:“&%¥!”
姓祁的你干嘛?
谋杀亲夫吗?
“下水以后不要吸气。”
岑康宁:“……”
“水上吸气,水下呼气,先在岸上试试调整呼吸。”
岑康宁眨眨眼,看了眼身下幽暗的水面,其实说立刻不害怕了是假的,他对水太陌生了,怎么可能被祁钊三两句话就说得扔掉恐惧。
但不得不承认,祁钊第二次开始教他呼吸的行为给了他些许信心。
也许这一回,下水就不怕了呢?
这样想着,岑康宁带着些许迟疑,缓缓的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的呼吸。
一呼一吸之间。
世界变得安静,整个人的身心也似乎变得平静起来。
岑康宁感受着空气在身体间的循环,逐渐地,越来越能够感受到呼吸的节奏。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仿佛他的灵魂与身体终于第一次合二为一一般。
他的身体开始回应他的声音。
于是某个瞬间,岑康宁决定再度将身体下潜。
其实哪怕就在这个时候岑康宁也并非全然的不怕了,可在下水前的最后一秒,他听到祁钊的声音:“我在这里。”
像是一剂强心针,彻底地注入了岑康宁的血液。
他将头埋进温暖的泉水里。
然后——
“我成功了!”
岑康宁高兴地从水中抬起自己湿漉漉的脑袋,由于动作太大,溅起片片水花。
“钊哥,你看到没,我学会换气了,我成功了!”
他拽着身边人不住地炫耀着,眉眼里全是喜悦,全然不见方才的沮丧与遗憾。而对此,作为老师的祁钊则十分罕见点了点头,赞许他道:“不错,很聪明。”
岑康宁:“那是!我学什么都很快的。”
只是说完后又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像是炫耀完以后才想起自己方才呛水的窘态。他将头半埋在水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祁钊。
祁钊感觉到他似乎有话想说,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想说什么?”
“没,也没什么。”
岑康宁小声地开口,脸很烫地说:“就是想说句谢谢。”
学游泳只是他随口的一句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失败了一次就决定放弃。祁钊却当了真。
非但当了真,还真的教会了他换气。
岑康宁直到现在都感觉刚刚在水里的经历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竟然也有在水下不手忙脚乱头脑空白的一天?
太神奇了。
这跟原始猿类忽然有一天学会骑自行车有什么区别?
请原谅岑康宁的胡言乱语,总之,他真的是觉得这件事很神奇,也发自内心的觉得很感谢祁钊。
可对此,祁钊的反应却很平淡,他淡然道:“现在说谢谢有些为时过早了。
“嗯?”
岑康宁不解。
“换气只是第一步,你不会认为学会换气就等于学会游泳了吧?”
“敢问第二步是?”
“泳姿练习。”
“哦,那应该不难吧。”
方才刚刚获得成就感的岑康宁雄心壮志,信心满满道。
祁钊:“不难,把我教你的标准姿势先做个一百遍就行。”
岑康宁:“……”
“回来,我不喜欢半途而废的学生。”祁钊将打算溜走的人一把抓住,重新抓回水里。
而对此某个怎么逃都逃不掉的原始猿类是这样抗议的:
“有没有人记得我们今天晚上是来泡温泉放松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