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真相是相反的,那么昨晚他们观看就是一场绝对非正义的邪教仪式,当时自以为是的冷漠和嘲讽就变成了一把刀子刺到了自诩正义的自己身上。
办公室的白板上还贴着打印出来的两张照片,一张是被揭下头套后,浑身是血的赤裸男人,另一张则是十年前被放大的模糊双人照片——清纯美丽的长发女孩满脸笑意地望着镜头,而一旁黑衣黄发青年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因为他是那么的平凡瘦弱,甚至不太好看,以至于所有看见这张照片的人都会以为他是因不耐烦拍照而生气,而不知道快门按下的一瞬间他是那么的手足无措,那么的羞涩,而又欢欣着。
茶餐厅里的徐长嬴握紧了那把钥匙,像是握紧了在这个案件中逝去的所有生命,他与夏青同时站起了身,转身匆匆离开了这个再普通不过又热闹红火的茶餐厅。
夏青握着方向盘,驾驶着慕尚在马路上疾驰着,徐长嬴坐在副驾驶上盯着手中的钥匙,许久才抬起头看向夏青,有些茫然道:“夏青,你说为什么赵兰月二月份就已经死亡了,而沈锋昨晚才被处决?”
夏青平视着前方,清冷的侧颜比平日里更增了一分冷峻,他似乎早已想通了答案:“如果412号没有被保安失手打碎,昨晚也会被拍卖。”
“那样,”夏青转过头看向徐长嬴,眼中流露出之前不曾出现的怅然,“赵兰月被拍卖与沈锋被处决就会出现在同一个暗网集会里。”
徐长嬴只觉得遍体生寒,足足三秒之后,他才感觉到一股汹涌的怒意从胸腔向身体四处蔓延。
“这还真是个,”徐长嬴低下头,声音喑哑,“诛心的结局。”
阿豪提供的住址在油麻地,是一个建筑年龄二十来年的公寓,电梯也比较老旧,因为赶上了用电梯的高峰,所以还要和拎着菜的老太太和小学生一起排队,因为房子在5楼不算高,徐长嬴和夏青就又直接爬起了楼梯。
天气炎热,徐长嬴感觉腿上的伤隐隐发痛,但他咬着牙不动声色地继续跟在夏青身后,夏青中途脚步放慢,似乎很想问自己能不能爬,但还是没说出口。
513号房门口的信箱已经被塞满了小广告,向着所有路人说明这个房子的主人出了很久的远门,徐长嬴将钥匙插进锁孔的一刹那,感觉自己和某个时空的沈锋和赵兰月重合了。
“吧嗒”,门锁弹开,房间是朝南的,正午的阳光通过客厅窗户玻璃直直照在站在拿着钥匙的徐长嬴脸上,让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久违的流通的空气激起了房间里的尘埃,与光一起形成了丁达尔效应,徐长嬴和夏青缓缓踏入了房间,只一步徐长嬴甚至因为自己穿着鞋直接闯入而感到有些抱歉。
这是一个充满着生活气息的房间,虽然装修和家具电器都是最普通的样式,但处处都透露着主人的用心,冰箱上垫着白色蕾丝的防尘布,餐厅里餐桌的桌布和客厅里的地毯则都是红色系的田园风,这个公寓的面积在寸土寸金的香港算的上比较大,是一个六十平的两室一厅。
徐长嬴抬起头看见了天花板上的蘑菇形状的吊灯,应该与沙发上的蘑菇抱枕是呼应的,而这个高度看上去只能是男人手动置换的,不知道他们在将旧灯罩换成新的时候,心里会不会觉得这个房子应该要住很久?
赵兰月是在外出时被组织带走,但不知为何神通广大的LEBEN并没有寻到这个小房子,也许是沈锋在背地已经做了很多掩饰的工作,让组织真的遗忘了这个小小的落脚之地。
夏青推开了朝阳主卧的门,主卧的门是白色的原木门,门框上系着一个精致的铃兰风铃,二人推开门的时候并没有惊动它。
这个赵兰月的想法真是奇怪,为什么要把风铃挂门框上,但看着雪白的小玲兰花,徐长嬴在内心里浅浅笑了一下。
房间里还保留着赵兰月出门前的原样,房间内的装修与温馨的客厅相比有些简约,墙纸是蓝色的,靠墙放着一张刷着白漆的漂亮铁艺床,一扇磨花玻璃门和一扇窗将这一天最灿烂的阳光灌进整个房间。
一张书桌放在窗户下,上面放着女生会用的镜子和首饰盒,也放着学生会用的台灯和书立,就在书桌边还放着一个几乎与天花板一样高的架子,上面摆满了不同种类的书和唱片,在玻璃隔档里还放着几盆小绿植,但如今只有一盆抗旱的多肉还泛着点绿色。
其实乍一看,这并不是一个标准的omega的房间,因为里面女性化的装饰很少,徐长嬴站在书架前,看见了许多眼熟的唱片和影像的书,还有很多根本不眼熟的数学和物理的书籍,从初中到大学的理科教科书放了整整一架子。
徐长嬴抽出其中一本高中的物理书,翻开书页,娟秀的字迹出现在了页边,几乎每一章的课后习题都被写上了解题思路 ,尽管已经阔别高中理科很久,但徐长嬴还是能看出赵兰月的学习能力确实是中上等水平,加上她又仍在信息素紊乱病愈的一年内,徐长嬴意识到沈锋可能并没有夸张,赵兰月当年在学校真的是尖子生。
徐长嬴正要把书放回去的时候,发现书里夹着一张高中学历自考通过的证书,上面的日期是10月底,而阿豪的讲述里赵兰月是去年夏天出的院,所以很可能赵兰月在医院准备出院阶段就开始备考了。
夏青将从桌上拿起的书合上放回原位,走了过来,徐长嬴抬起头看着他面若冰霜的脸,听见他道,“她的物理思维很好,我又确认了一遍当时刑侦科发来的十一中的资料,她高二上学期辍学,高一分科考试理科成绩是年级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