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事还是值得的,不管这条线有没有搭起来,至少炎炎比之前鲜活许多了。
父皇对她是好,可把她放在宫殿里,跟个菩萨似的供着,那不是给她大把时间去钻牛角尖吗,就算是好好的人都要憋出毛病。
哪像现在,出去一个月时间,回来都开始穿红斗篷了。
我决定这件事结束后,再给炎炎找点更高难度的事情做。
这可都是为了让炎炎生活有动力有目标,绝对不是因为我人手不够!
说完了正事,我们又聊回了宣韦和尤烁儿。
「本来乌禅即将来朝,办好这件事,他就能执掌紫禄馆,可现在尚了公主,尤烁儿一定会从中作梗。」
炎炎却说:「我朝又没有驸马不得任实权的说法。宣太傅有他的应对吧。」
「还有一个事我也觉得奇怪,姚斩虽然算盘没打成,不过尤烁儿和我们对上,他该乐见才对,怎么今天看起来不太高兴呀。」
「可能因为他喜欢过尤烁儿。」
「就算是喜欢也不能……」
我愣住了,跟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你你你……你说……」
「当年尤烁儿携荀贵妃投奔皇上,是姚斩给她开的城门,父亲跟我说过,姚斩对尤烁儿一见钟情。」
我惊讶到不知如何评价了。
「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再多的喜欢也在这些年的针锋相对中磨没了。我猜嘉妱听到姚斩求娶她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心慌吧。姚斩对她不差,就连周夫人也曾好心照顾荀贵妃,可她们母女做的这些事,降嫡为庶,贬妻为妾,哪一件不够姚斩恨她入骨的。」
炎炎说完才意识到,我正是尤烁儿「降嫡为庶」计谋的结果,忙说:「对不住,我不是说你不好。」
「我知道。」
尤烁儿将帮过她的周夫人由妻子变为妾室,将爱慕她的姚斩由嫡子变为庶子,我要是她,在知道姚斩求娶自己的时候也要害怕。
可姚斩此刻参加尤烁儿的婚宴,到底有几分快意,又有几分其他情愫呢。
如果尤烁儿是个普通女子,他曾经的情义或许能得到回应。
可如果尤烁儿真是个普通女子,又不大可能在乱世好好活下去,再遇到他。
「造化弄人呀。」
「小春,人活一世哪有那么多造化弄人,都是自作自受。」
我乍一听,觉得她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仔细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
自己做的选择,也怪不得老天。
33
尤烁儿果然借宣韦的驸马身份做文章,求父皇把宣韦调去荀二爷手下,看似升官了,实则丢了紫禄馆这眼看就要到手的地盘,还被荀家放在眼皮底下压得死死的。
宣韦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尤烁儿断他翅膀,他就撅折尤烁儿两条胳膊。
他先是以姐夫的身份奏请姚守出宫开府,再以丈夫的身份时刻跟着尤烁儿。
大多数皇子出宫开府都是好事,对姚守却不是,因为他笨。
或者说他不够聪明,一旦离开皇帝荀贵妃和尤烁儿全方位的保护,这个乖宝宝浑身都是破绽,是一块人人都能咬一口的肥肉。
之前支持姚斩的官员也奏请过姚守出宫,都被驳了,父皇毕竟心疼小儿子嘛,可宣韦身份不同,他是亲姐夫,姐夫怎么会害小舅子呢,对吧。
姚斩一派纷纷表示赞同,姚斩还非常「体贴」地推荐了几个幕僚给弟弟,说自己以前用着很顺手,相信弟弟也用得上。
阳谋这玩意儿,算是被这俩人玩明白了。
而宣韦缠着尤烁儿这事儿,办得就属实不厚道。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宣太傅,忽然化身「爱妻狂人」,无论妻子去哪儿都跟着,要是尤烁儿把他抛下了,当即化身「望妻石」迎风落泪。
荀家十二郎就在大街上遇到望妻石宣韦,两人还打了一架。
可怜的十二郎,被打得可惨了,本来是得了军功回京述职领赏的,这下直接被抬回去养伤,没有一两个月没法出门。
直到这时,京中众人才想起来,宣韦虽然是文官,可他当年和青蚺两人冲进禁军之中弑君,放到战场上,这就是万军中取敌将首级的本事啊!
宫季卿听到这个消息时,没控制住手上的动作,给我的小白菜多浇了一瓢水,还把我的鞋子打湿了。
「宣太傅之前一直小心翼翼,为什么忽然这么高调?」
「他不想再等了。皇上忌惮他,嘉妱和显王也不愿他掌握权柄,他在朝中孤立无援,等下去也没有意义。」
「那我们怎么帮他?」
宫季卿摇摇头,接着他放下水瓢,蹲下身去脱掉我湿了的鞋袜。
他将我抱回寝殿,用干净的帕子擦掉脚背的水。
我觉得他不太高兴,用脚戳了戳他的腿窝,他微不可觉地叹气。
「到底怎么了,你和宣韦在别扭什么?」
「他想上战场。」
「可他们家五代都是文官啊。」
「那条路现在被堵住了,他不愿意等,他要尽快获得高位,不然……」
宫季卿话没说完,但我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
以宣韦和宫季卿的本事,他们一定有办法打破现在的僵局然后掌权,宣韦一开始就奔着三公之位,现在的挫折不至于让曾经经历过那么多风波的他们乱了心神。
但他们可以等,奉国公主府不能等。
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朝堂上重臣的支持。
三公之位一时半会儿得不到,所以宣韦同意娶尤烁儿,先借驸马的身份搅浑京城的水,再去战场上搏一搏泼天功劳,让朝中再也无人压着他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