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已经没力气回头看是谁了。
只气若游丝:
「谢谢啊。」
多有礼貌,自我感觉棒棒哒。
可那人却凶得很:
「闭嘴!」
后面的事很混乱。
我被抱进营帐。
镇国公、沈追还有卢神医都挤进了本就不大的帐篷。
搞得我压力很大。
沈追难得对我很友好,嘱咐卢神医:
「羽林卫统领先回宫复命了。
「他说若需要什么珍贵药材,说一声,他让人送来。」
说着,他伸手就要拉我衣服:
「赶紧脱衣服治伤!磨磨唧唧的!」
我大惊失色:
「英雄且慢!」
几乎同一时间,从我身后伸出一只握着折扇的手。
「啪」一声敲在沈追腕骨上。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爪子松开!
「卢神医,你那个女徒弟呢?」
第17章
此言一出,帐内一片安静。
最后镇国公大手一挥:
「叫她来,先止血。」
我心头一松,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昏迷。
等我再次醒来时,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姑娘在一旁熬药,见我醒来,惊喜道:
「呀!你醒啦?
「我去叫师父。」
我记得她叫慕荷,笑着向她道谢。
她走后,营帐外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
「臭书生!上京之困已解,该走了!」
「和尚你先走,我再等等。」
「等什么?再等……」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随后帐帘动了动:
「小东西?能进来吗?」
我心头一跳,脱口而出:
「夫子!」
帐帘一掀,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逆着阳光站在门口。
薛颂的样貌几乎没什么变化。
时过境迁,再逢故人,我激动得语无伦次:
「夫子你怎么在这儿?」
「听说你这些年离开了上京,你过得好吗?」
「我去过很多地方了。
「贺兰山外也闯过了,那里真的跟你说的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我的目光落在他打着绷带的手臂上:
「你受伤了……」
下一刻,我恍然大悟。
我被巨象甩飞那一瞬,是薛颂接住了我。
可他只是一介脆皮书生,既不懂拳脚,也没有天生神力。
所以接住我以后,他自己也摔倒了,还受了伤。
我有些内疚:
「夫子,对不起啊……都赖我。」
一个没好气的声音打断了我:
「知道就好!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江湖不见!
「告辞!」
说着,一个和尚便气哼哼挤进了我和薛颂中间,不着痕迹地用屁股顶开薛颂。
我皱眉:
「是你?」
原来沈追半路捡的书生和和尚都是熟人。
书生是薛颂。
和尚是当年预言我短命的「高僧」。
我警惕地看着不世和尚。
显然他也不喜欢我。
一个劲儿拉着薛颂要走。
我刚想细问问,镇国公和沈追、卢神医便进来了。
镇国公眯眼盯着我:
「虽然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我还是要问……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女扮男装混进玄机营?」
我还没开口,不世和尚便阴阳怪气:
「这不是你们沈家传统吗?
「一个个嫌命太长!
「都说了【郡主命线短,难长寿,庸碌保平安】。
「不听呗!」
一言既出,四下无声。
外公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却还是难掩怀疑。
他怕是敌人的诡计。
也怕是一场空欢喜。
良久,我冲外公扬起一个笑脸:
「阿娘走的那年,外公你回上京。
「父王不让你见我。
「你就在王府外给我唱歌。
「你唱【均服振振,取虢之旂,鹑之贲贲,天策焞焞,火中成军,虢公其奔】。
「你唱了很多遍,舅舅哑着嗓子问我听见没有,好不好听?
「后来临走时,你们拿了很多银锭子,撒在王府周围。
「就盼着王府有下人捡了钱,能对我好一点。
「外公,我都听见了。
「可我当时病了,真的没有力气回应你。
「外公,你唱歌真的不好听……」
外公没说话,怔怔地盯着我。
良久,他突然俯下身子,半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舅舅难得手足无措,似乎想要摸摸我的头,又紧张地将满手的汗蹭在衣服上。
最后嫌弃衣服也不干净,索性翻开卢神医的药箱,找药酒擦手。
擦了又擦,几乎要擦破皮。
这才小心翼翼将手放在我的头上,轻抚了几下。
「头发和你娘的一样硬,性子也像。
「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能告诉我们呢?
「外公和舅舅虽不才,但总是能护住你的啊……」
话音未落,一辈子没红过眼眶的将军突然哭出了声。
哭失而复得的叶荔枝。
也哭阴阳两隔的沈平霜。
第18章
在外公和舅舅的逼迫下,卢神医的珍贵药材不要钱地给我用。
我不仅伤好得快,体重也涨得飞快。
舅舅碎碎念的对象多了一个我:
「怎么不多穿点呢?一冷一热容易感冒。
「什么?今天刚吃五顿?不行!再加顿夜宵!」
我忍不住感慨:
「舅舅,我还是喜欢你以前桀骜不驯,看我不顺眼的模样。」
说完,趁着舅舅没反应过来,我已经溜之大吉。
只留下他在原地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