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复又抬眸看他,神情已然恢复如常,不露分毫端倪:“陆屹睢。”
清泠嗓音喊出他的名字,陆屹睢喉间微动,垂在身侧的凌厉指骨无意识蜷紧。
“听你这话的意思。”叶羡凉好整以暇地看他,漫不经心续上,“是想被我利用?”
明明是个疑问句,可她的语调却风轻云淡,透着笃定,似是根本不用他回答,就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陆屹睢喉结轻划了下,下意识想要反驳的话已经到了唇边,却在撞进那双淡漠眼眸后,又无声咽了回去。
昨晚看到的那些资料,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字字锥心,句句刺骨。
眼底划过抹微不可查的晦暗,他闭了闭眼,薄唇微抿,语调沉缓:“所以呢——”
他的嗓音喑哑磁沉,透着不甚明显的蛊惑:“你要,利用吗?”
叶羡凉平静无波地移开视线,擦身从他身旁走过,脚步迈动,带起一阵凉薄的风,抚过颊侧,沁着透骨的寒。
意味不明的清冽嗓音被风送到他的耳畔:“即是利用——那自然得先见了利,才知道能不能继续用。”
终于有两天周末时间,叶羡凉买了高铁票回了云城。
周五晚上到家时,已近零点。
晚风寒凉,叶葭月还没睡,坐在沙发上等,听到动静,她几步走到玄关。
叶羡凉还没换鞋,先摸了摸她的手:“妈妈,不是让你先去睡吗,冷不冷?”
叶葭月笑着摇头,抬手取过她背上的包:[锅里温着蒸饺,你先洗手,我去拿。]
离校前在学校吃过,但叶羡凉也没拒绝:“好,我们一起吃。”
一盘蒸饺没多少,母女俩没几下就分完了。
吃完叶羡凉主动收碗,被叶葭月拦下:[我来,你去洗漱。]
夜已深,只零星几户人家还亮着灯,叶羡凉洗完澡出来时,叶葭月还没睡。
脚步微顿,她轻声:“妈妈,你先去睡吧。”
坐在沙发里的人闻声抬眸,先是点头应下,却迟迟没动,温婉眉眼里似是闪过少许挣扎,少顷,她终是问:[小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在去婺源时,叶葭月就隐隐察觉到不对,后来谭筝一直拖着不回,硬是拉着她在婺源玩了半月之久,她心中预感更甚。
直到这次,叶羡凉选在周末两天回来。
回来除了想母亲外,本也是为了说这事,叶羡凉没想隐瞒,只是这会儿时间实在太晚,说了叶葭月恐怕一整晚也睡不着。
她温声解释:“放心,不是什么大事,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同你说。”
得到回答,叶葭月便没再追问。
翌日,叶羡凉睡足了八个多小时才起床。
走出房间门,叶葭月没在书房,而是坐在沙发上,拿了本闲书在看。
[醒了,早餐在锅里温着。]
叶羡凉应了声,洗漱后先吃了早餐。
知道叶葭月心里搁着事,她没拖延,洗好碗后,便回到客厅,坐到了她身旁。
“妈妈,我说完你别激动,也别太生气。”
她先打了个预防针,得到叶葭月的保证,才缓声启唇。
将赵锦焱回国的事,以及周显豫龌龊恶心的打算,尽数告诉了叶葭月。
话落,满室沉寂。
她伸手,将母亲紧攥的手轻柔掰开,指腹摩挲了下她被掐出红印的掌心。
偏头蹭了蹭母亲的脖颈,她轻声说:“说好不生气的。”
抬手顺了顺母亲因为愤怒而有些急促起伏的胸口,叶羡凉一字一句,缓声道:“妈妈,我告诉你这事,并非是要你去做什么。”
“只是不想如果哪天周显豫再找上你时,你还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这不是什么大事,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他控制不了我,也做不了我的决定。”
“至于赵锦焱,就更不用担心了。”
顿了两秒,似是为了安叶葭月的心,叶羡凉又迟疑着补上:“况且,有周承瑾在。”
话音刚落,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恰好是刚才提到的人打来的电话。
许是才提过他,叶羡凉竟难得有些不自在,她朝叶葭月笑笑,而后不动声色地拿着手机去了房间。
房门关上,她问:“有事?”
电话里诡异地沉默了两秒。
周承瑾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语调带着几分意味不明:“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和陆屹睢,真没谈恋爱?”
曾经问过的问题再次被提起,叶羡凉没像之前那般冷讽。
眉梢轻挑,她单手拎过椅子,随意往后一扯,懒懒坐了下去,好整以暇问:“他做什么了?”
与上次截然不同的反应,令周承瑾心一紧,他有些没控制住情绪,将她上次那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叶羡凉,你脑子不清醒了?!”
空气一滞。
旋即,叶羡凉蓦地轻笑一声,不疾不徐启唇:“周承瑾,我和谁谈恋爱,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理智在出走的边缘,周承瑾实在是气急:“我是你哥!”
“哦——”叶羡凉拖腔带调地出声,慢条斯理反问,“当初是谁一口一句‘野种’的?堂堂周家大少爷,我可高攀不上。”
于是几乎要烧到头顶的怒火,被这句话一下扑灭。
周承瑾噎了噎,难得气弱,只不阴不阳地夸了句:“你记性倒挺好。”
“多谢夸奖。”叶羡凉只当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不紧不慢续上,“我还记得,某人说过不关心我。”
“怎么。”她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这会儿,‘自作多情’又不是你的座右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