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查到沈晏要去北城的消息,又得知叶羡凉会一同前往时,陆总连着好几天都神色阴沉,让人提心吊胆。后来得知沈晏退了去北城的机票,陆总只犹豫了一秒,便让他在同一航班也订了张机票,甚至还仿佛被什么人误会似的,冠冕堂皇的为去北城的行程找了个谈合作的由头。
想到陆总对沈晏和叶羡凉……尤其是对叶羡凉那些异样的态度,李总助迟疑了片刻,音调莫名低了两分,硬着头皮继续:“遇时餐厅,是申城有名的‘情侣餐厅’。”
几乎是话落的瞬间,即使隔着手机,李总助也感受到了另一头那人周身散发的凛冽寒意。
与他同一感受,甚至感受更深的,是坐在前座的司机。后背瞬间渗出了层冷汗,司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
落针可闻的车内,他只听到一道冷冽嗓音,压抑着情绪,难辨喜怒:“情侣餐厅?”
李总助咽了咽口水:“……是的。”
陆屹睢眸色深沉,隐在昏暗夜色中的那张脸晦涩难明。
半晌,他冷嗤了声,薄唇翕动,语调意味不明:“她来了北城,这情侣餐厅又是给谁订的?”
李总助不敢搭话。
滔天的怒意和无端生出的暗喜交织在一起,搅得陆屹睢难以平静,闭了闭眼,他勉强按捺住心底翻涌的情绪,淡声说:“给我订一张明早飞申城的机票。”
李总助极快地应:“好的。”
元旦三天假期,叶羡凉特意来北城,只是为了见那位华乾高层,问清楚那当年那件事。
因此来北城的当天晚上,就在沈晏师兄钟堃奕的牵线下,和那位高层见了一面。
见面地点在一家西餐厅,叶羡凉先和钟堃奕碰了面。
“沈晏真没来?”甫一见面,见只有叶羡凉一人,钟堃奕随口问了句。
叶羡凉:“他有别的事,应该和你说了?”
钟堃奕耸耸肩:“说了,我以为他开玩笑的呢,毕竟他可不像是那种会乖乖听话去相亲的人。”
两人随意聊着,半个多小时候,到了目的地。
餐厅环境雅致,耳畔萦绕着和缓的钢琴声。
坐下后没多久,那位高层也到了。
简单寒暄后,叶羡凉也没急着追问,而是漫无目的的聊了些其他话题,期间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位高层的性情喜好。
直到一顿饭结束,叶羡凉才直奔主题:“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您曾经在Y国救过一位受了枪伤的男人?”
本就觉得叶羡凉有些面熟,此时听到她说的这话,顷刻间回忆起了关键的高层面色微变,想到当初老板的叮嘱,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只故作不知:“叶小姐是不是认错人了?”
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的叶羡凉自然没错过他那一瞬间异样的神色,她指尖微顿,沉默两秒后,却是直接问:“那个人……是陆屹睢?”
话落的瞬间,那位高层蓦地诧异地瞪大了眼。
见状,叶羡凉微微颔首,放松地往椅背一靠。
气氛倏然间变得凝固。
几秒后,在高层有些坐立难安,又实在想不出补救办法,十分煎熬的时候,叶羡凉唇角微勾,只是笑意不及眼底,淡声说:“大概是我认错人了,刚才那些话,您当没听过就好。”
事后,谢过了钟堃奕,叶羡凉买了第二天的机票,直接回了申城。
落地时已临近中午,她接到沈晏的电话。
“所以当初救你的那人,真是陆屹睢?”
从钟堃奕那儿得到了消息,沈晏震惊之余,便是满心遮掩不住的八卦。
假期车多人也多,叶羡凉怕堵在路上,直接坐上了地铁。
闻言淡声应:“大概是吧。”
沈晏啧啧作叹:“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没什么打算。”叶羡凉语调淡漠,没有一丝起伏,“他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当不知道好了。”
没得到答案以前,她的确很好奇,也很疑惑,也想报答这位不知名先生的救命之恩。
现在知道了真相,恩情归恩情,可既然他一直遮遮掩掩,又一副生怕她自作多情的模样,她也没必要上赶着。
时间还长,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她不急。
没再继续这话题,她问沈晏:“你相亲相完了?”
“早着呢,刚到餐厅门口。”
“那不打扰你了,祝你相亲愉快。”
沈晏:“……谢谢你的祝福。”
挂断电话,沈晏收起手机,踏进餐厅。
进门时,他余光不经意间瞥过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在莫名有些熟悉的车牌上顿了两秒。
没回忆起来,他收回视线,继续迈步。
车内,陆屹睢晦暗的目光穿过车窗,看着刚消失在餐厅门口的人又出现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神情莫名。
他仿佛耐心极佳的猎人,安静地蛰伏在暗处,只待敌人露出破绽,便要狠狠上前撕咬。
突然,安静的车内响起一道刺耳的铃声。
陆屹睢垂眸,看了眼来电显示,修长的指骨从屏幕上划过。
李总助:“陆总,叶小姐她回申城了。”
话落,良久的沉寂。
感受到手机另一端风雨欲来的压力,李总助试探着继续:“需要查一下她下飞机后去哪儿
了吗?”
陆屹睢几乎是咬着牙:“不、用。”
他倏地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没能控制住力道,在车内砸出一声闷响。
所以……即便他没陪你去北城,你回来的第一时间,也会来赴他的约吗?
他侧目看着那个坐在窗边神情放松的人,狰狞的嫉妒宛如野草疯长,再难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