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饭局结束,叶羡凉跟着董副院长一道坐上电梯,去了负一楼地下停车场。
同行的,还有陆屹睢一行人。
等到了车前,看着面前这辆明显价值不菲的车,叶羡凉意识到什么,下意识
侧目看了眼一旁的陆屹睢。
一旁董副院长已经拉开了后座车门,见状随口问:“小叶,怎么了?”
叶羡凉迟疑:“……这是,陆总的车?”
董副院长神情自若:“是啊,他也去B大,正好顺路,就一起了。”
叶羡凉罕见地沉默了下,站在原地,一时忘了动作。
一旁,陆屹睢神色不变,只垂在身侧的指骨微蜷,侧目看了眼司机。
下一秒,司机极有眼色地上前,替叶羡凉拉开了后座车门。
与此同时,陆屹睢退后两步,离车远了些。
他眼睑微敛,并不看叶羡凉,微抿的薄唇翕动,嗓音低沉磁缓:“你如果介意,我不上这车,再联系人来接。”
他嗓音压得低,董副院长又已经坐上了车,因此这话只叶羡凉和站在车门前的司机清晰地听见了。
司机心中诧异,忙低下头,掩下眼里的震惊。
叶羡凉若有所思地转眸看他,地下停车场灯光昏暗,他站在明暗交界处,半张脸掩在阴影中,神色莫辨。
车内,董副院长模模糊糊听到声音,好奇问了句:“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叶羡凉随口应了声,瞧不出什么端倪,平静收回视线,只客气又敷衍地说了句,“陆总说笑了。”
她俯身坐上车,车门被关上,两秒后,副驾驶位的车门被拉开,而后,陆屹睢安静地坐了进来。
路上,叶羡凉的视线不时落在前方那人的背影上,只觉他出乎意料地安分。
夜色降临,车窗外霓虹闪烁。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在外面,余光偶尔能瞥见车窗玻璃上映射出的那张侧颜。
他阖目靠在椅背上,那张脸骨相绝佳,线条凌厉,闭目不语时,侧脸显出抹拒人千里的疏冷漠然,的确和大学时判若两人。
眼眸微动,她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垂眸看着手机打发时间。
丝毫不曾注意到,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副驾驶座位上的那人,修长凌厉的指骨死死攥着,掌心已经掐出了道道红痕,似是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克制住心中翻涌不堪的情绪。
车内气氛安静,却不显尴尬。
董副院长不时和叶羡凉聊几句,不拘什么话题,生活工作都有涉及。
偶尔,话题也会引到陆屹睢身上,只是几次之后,似乎是见他兴致不高,应答的声音都敷衍勉强,渐渐就没再管他。
聊了大半路程,话题突然转到情感方面。
“小叶谈恋爱了吗?”
在外这么多年,叶羡凉已经能很好的应对此类话题,她深谙敷衍准则,闻言淡笑着说:“暂时还没有。”
暂时二字,进可攻退可守。
果不其然,听她这么说,董副院长打趣道:“暂时?也对,优秀的人向来不缺人追。”
煞有介事地说完这话,想到坐在车里的另一个人,顿时又没好气地继续:“不像有些人,这也瞧不上那也不喜欢,还敷衍说什么单身主义者,笑死,好像活到三十还从来没谈过恋爱似的。”
一番话,足见意见之大,怨念之深。
车内顿时沉默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少顷,前方的人出声打破沉静:“堂姑,您在研究院还是屈才了,该去婚介所当所长。”
嗓音低沉喑哑,回荡在车内,带着几分莫名的压抑。
董副院长:“……”
她气得呼吸都沉了几分,咬牙道:“行,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
他没再说话,仿佛疲于应对,连同脑袋都偏向了车窗的方向。
叶羡凉不动声色地抬眸,浅灰色的眼眸再次落到映射在窗玻璃上的那张脸上。
他仍旧阖着目,只是眉心微拧着,薄唇紧抿,神色冷峻,透出淡淡的倦怠。
二十分后,车停下了小区外。
叶羡凉打开车门,礼貌道谢。
董副院长:“到家了在群里发个消息。”
叶羡凉应声:“嗯,好。”
她下了车,轻轻关上车门,而后不再停留,转身往小区内走。
全程,坐在副驾驶位的人都未置一词,仿佛她只是一个搭顺风车的陌生人。
只是在防窥玻璃后,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一错不错地凝在女孩纤薄的背影上,直至再也看不见,也仍旧没舍得收回。
车辆再次启动,驶离原地。
安静的车内,董副院长蓦地意味不明地嗤笑了声:“单身主义者?”
她抬眼看向坐在右前方一言不发的某人,想到什么,突然戏谑似的问了句:“陆总,你今晚洗手了吗?”
洁癖到令人发指,从不允许别人触碰的人,竟然也有主动和人握手的时候。
饭局结束,试探性地提出顺路送人,而从来不喜别人靠近,更遑论同乘一车的人,竟也没有反对,甚至不动神色地促成。
董副院长实在好奇:“听宝珠说,你心里有个不能碰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朱、朱砂痣是吧?这个人是小叶?”
话音落下,原本开得极稳的车突然骤停了一下,极强的推背感袭来,董副院长一下没稳住往前倾了下。
司机握着方向旁的手一下捏得死紧,咬着牙似乎在忍着什么:“抱歉陆总、董院。”
车辆又平稳下来,仿佛刚才误踩刹车只是众人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