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的时候,白洋正在看郑雨别扶着陈星灿慢慢下床,他必须要活动肢体,尤其是腋下,腹股沟和膝盖窝这些地方,以防皮肤粘连收缩,最后可能会导致畸形影响活动。
她低头看向手机,迟疑着要不要接。
“怎么不接?你俩吵架还没和好?”陈星灿还不知道吴慎终的事情,也不知道白洋其实已经把真相知道得差不多了,以为对她和郑雨别来说,他都只是发生了一场事故而已。
“那我出去接。”
白洋走出病房,接起电话,但电话内外同时都是一阵静默,谁也没说话。
“喜洋洋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我联系了外省的一个外科医生,他曾经给海豚做过肿瘤切除手术,可以过来飞刀,已经算是国内少有的有经验的,一定会给喜洋洋争取一个机会的。”
最终还是祁昂先开口,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让白洋莫名感到一点心安。
“好……”白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这段时间都快被焦虑折磨垮了,也联系了很多医生想了很多办法,但给白鲸做肿瘤切除手术别说在国内,就是在全世界都找不到几例,根本就没有办法。
听到祁昂这么说,那种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挣扎,在争取的安心,让她长舒了一口气,“谢谢。”
祁昂沉默了一会儿,“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白洋“嗯”了一声,又没有话可以说下去了。
祁昂也没有挂断电话,就这样又沉默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陈星灿怎么样,还可以吗?”
“嗯……今天从监护室转出来了,算是慢慢在变好。”白洋道。
“那就好。”祁昂是真的松了一口气,他都不敢想,如果陈星
灿再出点什么事,白洋的精神肯定会崩溃,那样他和白洋之间就真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
“嗯……”白洋又问,“你那边怎么样,找到什么新的线索了吗?”
“还在努力。”祁昂轻描淡写,“洋洋,你好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吗?”
白洋有些哽咽,一切都会好起来吗,她和祁昂还有以后吗,“好,你也多保重。”
电话挂断,她在外面又呆了一会儿,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呼吸后走进了病房。
陈星灿已经熬过了最疼最痛苦的时候,精神恢复了,嘴也贫起来了,白洋进去的时候,他真搂着郑雨别的脖子亲,郑雨别羞得脸色通红,但又碍于他身上的伤,不敢下手推开他。
“幸好我的脸没事儿,不然我人生最宝贵的财富就没了。”看着白洋进来,他没有丝毫难为情,还在开玩笑,拍了拍脖子上包裹的纱布,现在伤口不疼了,但就是痒,他又不能上手挠,只能拍一拍缓解。
白洋看着郑雨别,“小雨,我能和他单独谈谈吗?”
郑雨别愣了一下,有时候她是真的很喜欢白洋这种边界感,明明陈星灿和白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感情要深厚得多,但自从她和陈星灿成为男女朋友后,白洋无论做什么都很顾及她这个女朋友的心情。
她放下手里的水果站起身,“当然可以,你俩聊,我去问问护士他的伤的护理情况。”
郑雨别离开以后,陈星灿看着白洋一脸严肃,有些懵,“怎么了?”
白洋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你出车祸的那天晚上,本来打算去做什么?”
陈星灿没想到她会突然翻旧账问起这件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工作嘛,去国外帮白爹办点事儿,以前不也是常有的吗。”
“去哪,哪个国家,做什么工作,具体是什么内容?”白洋问。
“马来西亚,去码头帮忙看着点货物装卸,那边最近不太平,去当保镖呗,除了这个我还能干什么。”陈星灿越说越心虚,白洋的眼神带着伤心和失望,直勾勾的,让他莫名不敢直视。
“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去马来西亚需要申根签证了,哪个超人来把那几个岛背去了欧洲吗?”白洋语速都变快了,“你还不说实话?”
“谁告诉你我续了申根签证?”陈星灿蹙眉,但很快就想明白了,“阿终是不是,一个月前那段时间,跟踪我的人还有他找来的?真是反了他了,还跟踪到我的头上来了。”
突然听到吴慎终的名字,让白洋有些破防,熟悉的窒息感又一次笼罩了她,她倏地一下站起身来,“和他没关系,现在是我在问你,“我爸让你去找的那个人,就是当年从缅甸北面过来的一个人对不对?和祁昂他爸的失踪,和邹宝华的大儿子的死都有关系,我爸让你去做什么?把他藏起来还是直接杀了灭口?你本来打算去哪里找他的,你说啊!”
陈星灿一时真的有些发愣,他不知道白洋居然知道这么多事情,脸色发青,“谁告诉你的,祁昂?他居然会主动和你说这些?你也知道他是为了这件事所以才故意接近你的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白洋眼眶发红,但情绪却莫名平静了下来,“所以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你就告诉我吧,那个人到底在哪里,已经二十年了,这件事该有个了结了,还要拖到什么时候?”说到后面,她不由自主地带了些哭腔。
陈星灿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什么样的后果都是应该的,本来就该承受,只不过是迟了二十年而已,难道还能逃避一辈子吗?”白洋劝不动白延陆,事实上从那天晚上两人吵了一架之后,他们父女都没有再见过面。
她知道对方来探望过陈星灿,但就像是刻意安排一样,每次都和她错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