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王若晴,花呗就没还清过,一到还款日就叹气,隔三差五发誓要理智消费,却没一次说到做到。
简柠忍不住想象,如果没有嫁给许砚时,自己会不会也跟她们一样,每个月领到工资就开始算计,哪些用于房贷,哪些用于吃喝,哪些可以用来添置新衣,一个月要存多少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而不是像现在,没有房贷车贷,名下有资产,卡里有存款,衣服首饰随便买,就算没达到顶格的奢侈品自由,她物欲范围内想要的一切,都能达到。
甚至许砚时还答应她会努力尽到做丈夫的责任,这明明是她曾经从未想过的生活,她撞大运得到了,应该感激涕零的珍惜才对。
凭什么闷闷不乐?真够贪心的。
简柠陷入情绪,眼神慢慢失焦,直到几人买完单过来叫她。
王若晴跟黄瑶手里各提了两三袋,收获颇丰,李悦琪也买了件毛衣。三个人花了钱,兴致比吃饭时更高,购物袋拎在手里像是战利品,出商场的步子都比进来时迈得有力气。
时间不早,几人在商场门口分道扬镳,黄瑶想打车,被王若晴以节约为由拉去坐地铁。送走两人,简柠才跟李悦琪叫了司机来接,先送她回家。
李悦琪说不着急,笃定:“你现在应该更想跟我去喝点东西。”
简柠神色萎靡,没有否认。
商业街内到处都是奶茶店,两人随意找了家人少的。
李悦琪开门见山:“我先猜猜啊,你心情不好,是因为许砚时?”
简柠抬眼看她一眼,半晌才:“怎么不是宋嘉遇?”
“伤感、失落、遗憾、生气,这四种情绪的不同表现,我现在门儿清。”李悦琪得意,“拍视频多了,我也是半个科班。”
她笃定:“你会因为宋嘉遇伤感遗憾,但不会失落生气,尤其是这样的闷闷不乐。”
简柠服了:“你还真是了解我。”
李悦琪嘿嘿一笑,霸气仰起下巴:“说吧,什么事?我大胆再猜猜,难道跟他那个了不得的前女友有关?”
简柠:“何以见得?”
李悦琪:“你开始听王若晴讲故事还兴致勃勃的,直到她说到男人都忘不了白月光,你情绪就不对了,对号入座了?”
“大约是有一点。”简柠闷闷的叹口气,“赵斯羽回国了,今晚到。”
李悦琪“靠”声,睁大眼打量她:“你不会告诉我,许砚时去接机了吧?”
“……”简柠扶额,“这么棒的剧情,你怎么想到的?”
“猜的。”李悦琪笑了下,“我瞎说的,她回来就回来吧,你跟许砚时都结婚了,她后悔也晚了。”
简柠问:“你觉得她会后悔?”
李悦琪答非所问:“这消息谁给你的?”
简柠:“周远成。”
李悦琪:“我不分析赵斯羽这个人,我分析人性,如果赵斯羽一点没后悔,完全放下许砚时,那波人为什么会觉得她回国会让局面不同,又为什么想方设法让你知道?”
简柠不知道要怎么说,沉默的喝了一大口奶茶,刚刚忘了选甜度,店员做得全塘,甜到齁。
她皱着眉咽下,突的说:“之前听说赵姐前夫出轨,我很惊讶。因为刘姐不止一次跟我们说,最羡慕赵姐嫁对了人,老公能吃苦又上进,关键是有责任心,对赵姐和两个孩子都很好,无论再忙,孩子的学业都是他在操心。”
“之前我们部门组织聚会,可以带家属,我见过赵姐老公,看着真就是一很朴实的人,话不多,两个孩子跟他关系很亲密。赵姐也说过,他们可能没有多少爱情,但庆幸她前夫是个有责任感的人,对她很尊重,力所能及的照顾。夫妻俩婚后是相互扶持的状态,并不存在谁完全靠了谁。”
“但就是这样一个有家庭责任感的男人,为了所谓的白月光,也可以狠心到抛妻弃子,不止不顾夫妻情分,连骨肉也可以不要,巴巴想着转移财产,去帮白月光养孩子。赵姐虽然赢了官司,也是闹得鱼死网破,身心俱疲。”
简柠轻轻吸口气,难掩酸涩:“孩子就更可怜,有爸爸等于没爸爸。”
凡事最怕类比,以彼度己,总有兔死狐悲之感。
李悦琪一下明了她心情低落的原因,没有刻意回避去劝和,直接问:“你担心许砚时会像赵姐前夫?”
“我不知道。潜意识里,我觉得他不会,至少他从小接受的教养,不会允许他做出这种被人诟病的下作事。”
简柠笑了下,有几分自嘲,“再说钱都是他赚的,他也没必要转移。我甚至觉得,他连出/轨都不屑。”
“既然这样,你担心什么?”
“不会出轨,但会变心,也可以离婚,光明正大去追求他喜欢的。他可以用钱补偿我,而我或许连挽留都没有立场。”
简柠想象那个场景,每一帧都写满悲观,“只要他给一个世俗定义里的好价格,拿出诚意跟我一拍两散,没人会觉得他有错,因为他都没有有违伦理,是要跟我好聚好散,我如果不愿意,就是我贪心不知足。离开我,他的家人朋友都会觉得他做得对,为他开心。”
所谓杀人诛心,当身边人皆认为你的悲剧是一场喜剧,才真是最难以承受的悲哀。
李悦琪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慰。
人心易变,一个变了心的人,别说难以拉回头,就算是拉回头,往后余生偶然想起,每一次都是添堵,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至极。
恶心对方,也恶心自己。
更可怕的是,潇洒放手的转身,从来只有不爱的人能轻松做到,爱着的那个人,就算在外人面前放手了,背地里一样打落牙齿合血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