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越聚越多,其中还有一些正好路过的高瓴或西柠的员工,看到两人,先是惊讶,随后都过来询问是否要帮忙。
简柠说已经叫了车来接,让他们继续活动,员工们依旧坚持等到两人离开才散。
许砚时手臂伤口比简柠以为的更严重,虽然没伤到经脉,但伤口很深,很长,甚至被大狗撕下了一小块肉,不止要打针、止血,清创,还要缝合,操作难度不亚于一台小手术。
简柠一直陪着,期间贺阳等人打电话过来,也都是她接的。
许砚时拒绝了众人过来探病的提议,伤口处理好后,医院建议留院观察一晚,他也不要助理过来,护工和保姆也都免了。
“只是伤了手,不至于要人照顾,简总已经安排妥当。”他跟贺阳的原话。
转头面对简柠瞬间收敛了无所不能的气质,善解人意说:“大家难得出来一趟,不好扰了他们兴致,再说有陌生人在,我睡不着,至多是一个人住院有点冷清,输着液,去厕所不太方便,都没关系,我可以忍。万一半夜发热,我会叫护士帮忙。”
他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位,对她笑得人畜无害:“你有事可以先走,不用担心我。”
简柠只想翻白眼,他为了救她受伤,医生都说需要陪护防止半夜发热,即使明知他是故意,她也抹不开面子去戳穿,走人。
尤其她看着许砚时苍白脸色,委屈又期盼的目光,竟有种可怜巴巴的卑微劲儿,莫名觉得好笑又心酸。
三年前的许砚时怕是怎么都想不到会有今天。
晚餐是姜倩送来的,考虑到许砚时有伤,菜品很清淡,有荞麦饭,也有熬到稠度正好的绿豆粥。
两个人喝着粥,简柠突然想起那年她发烧,许砚时跟着网上教程用电饭煲给她煮的白粥,他学习能力惊人,即使是第一次做,也足够可口。
“在想什么?”
见她目光有点失焦,明显走神,许砚时问。
简柠没瞒:“想起之前我生病,你给我煮过白粥。”她顿了顿,莫名补充了句,“印象里比这个熬得更好。”
他唯一一次下厨,许砚时也还记得:“但你当时更想吃买的面包。”
“是吗?我这样不识好歹。”
简柠笑了下,突然说,“我小时候不吃粥,一口都不吃,无论再热的天,家里都不会煮。我吃包子饺子,甚至是汤圆都只吃馅,奶油蛋糕只吃奶油,鸡蛋只吃蛋白,所有绿叶蔬菜我都不吃。我不吃的东西都是我爸妈吃,无论奶奶如何骂,他们依旧迁就我。”
不过自从周怀声外面有了人,就慢慢不一样了。
简柠一直觉得记忆很神奇,秦方慧时不时会说起她小时候的事,那些对方认为有趣记忆深刻的事,她基本都记不得,但有些小事,却像是刻在骨头里,历久弥新。
她恨周怀声吗?肯定是恨的,但每次想起生父,记忆里盘旋最多的还是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那段时光,那时候周怀声爱着秦方慧,也宠着她。
难怪很多人说,男人最在乎血缘,也最忽视血缘,不然为什么有大把的男人会为了后娶的老婆苛待亲生骨肉,不是有了后妈才有后爸,是他们本质薄情自私,所谓至亲血缘都比不上自己活得快活重要。
这一瞬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简柠不知道怎么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又为什么忍不住跟他说,只是那种非说不可的情绪来得真真切切。
她低头喝粥,淡淡补了后续:“我爸妈收养我之前,有段时间经常挨饿,挑食的毛病自然而然就痊愈了。可见身体机能也是聪明的,也会审时度势。”
她用“痊愈”来形容那种无可奈可,幽默都带着悲伤,许砚时心下一疼,放下筷子说:“我们还是吃面包吧,你以前不是说心情不好应该吃甜,糖分弥补的是心情的苦,进入不到身体,不会发胖。”
简柠惊讶的看着他,印象里这歪理邪说,她只在想放纵时自言自语说过,他居然听到过?
许砚时抬抬手臂:“有些疼,吃甜能缓解吗?”
“这我不敢保证,我没
被狗咬过。“简柠弯唇,眉眼温柔,“不过可以陪你试试。”
刚点完外卖,外面守着的护工进来说:“简小姐,今天二位救下的小男孩跟亲属来医院了,现在护士站等着,想当面跟你们道谢。”
护工不提,简柠都忘了这件事,本想说不用,想到对方已经等在护士站,便同许砚时商量:“要不然我先出去看看?”
“不必麻烦,既然已经来了,就让他们直接进来吧。”
见他同意,简柠便让护工去请几人到病房。来人有五个,除了小男孩和父母,还有他的奶奶和姑姑。几人拘束又热情,除了言语上的道谢,还带来很多礼品。
简柠收下礼品,婉拒了他们给的感谢红包,略聊了几句,就跟护工一起将几人送到电梯。她没陪他们等,很快折身回病房,却在病房门口被人叫住。
是去而复返的孩子姑姑,苏沁。
“简总,好久不见。”苏沁笑容清浅,目光沉静,比之三年前初出茅庐的青涩活泼多了几分矜持从容。
简柠勾起唇角:“好久不见。”
她没意外苏沁会去而复返,倒是意外苏沁对她的称呼。
秦方慧对她的托举不遗余力,她如今走到哪里,只要被认出,头衔一定是简总,而不是曾经的许太太。但苏沁明知她跟许砚时的关系,他们离婚的事更没有广为告知,她仍旧这样称呼她,不免有点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