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要不是这个原因,他也没机会跟边澈一起出来度夏令营。以辛甘棠对他的紧张程度,很难有这种短暂出逃的日子。
边澈迎着海风看他:“哥,你肯定会没事的。”
边江不知道是被他安慰到,还是强颜欢笑:“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他闭着眼睛躺下去,嘴角噙着笑:“这个世界那么好,我才舍不得离开。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好多美食没尝过,连恋爱也没谈过一场,就这么死了,我很不甘心。”
尽管气氛被他刻意营造得轻松,但话题还是说不出的沉重。
叶声笙就是这时候走过来的。
夜风很大,奶黄色的长裙被吹起,她嘴里叼着一根皮筋,用手指把长发绾在脑后,周遭有人吹口哨,她瞪了他们一眼,用皮筋一圈一圈地绕。
边江睁开眼睛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突然感慨:“小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明明理想型就在眼前,边澈却难得有了唇舌俱废的时刻,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故意往相反的方向引导:“温柔的,讨厌能作的。”
边江轻声啧:“我觉得能作的很好,特别有生命力……”
他看着棕榈树下,有人殷勤地把椰子递给叶声笙,缓慢地眨了眨眼:“如果手术成功,我就跟叶声笙表白。”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边澈已经记不清当时的表情了,只记得一种巨大的痛感席卷了他。
原来,心脏病是这样的痛。
过去种种,造就了此刻的边澈。
边江手术成功了,恒壹集团也可以给他,别的他不会让。
亲哥哥他都不会让,更何况是祝泽。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彭宇垂着眼进来:“老板,夫人要用车。”
边澈把烟按灭在烟缸里,眼皮掀起浅浅一层:“去哪?”
警报再次拉响。
彭宇叫苦连天,大气儿都不敢喘,最后眼睛一闭:“CRUSH。”
京市新开的夜店,每晚的高潮节目就是男模裸上身和观众们热舞互动。
强烈的电音下,LED大屏的红光动感澎湃,几个帅气的男模往薄薄的白衬衫上淋水,每一个动作都踩在节奏上,衬衫扣子在音乐的高潮点上崩开,雷鸣般的呼声震耳欲聋。
男女关系被这群人玩得飞起。
周遭都是歇斯底里的年轻身体,叶声笙心不在焉地跟着举手,与此同时,付芷橙从内圈中心退了回来。
她刚刚收到了男模用嘴喂的棒棒糖,现在兴奋劲儿还没过,坐下的时候,沙发剧烈地弹跳。
喝了一大口酒,她以一副遗憾的口吻吊她胃口:“说要来看男模的是你,在卡座里搞自闭的也是你,我真搞不懂,如今可是千载难逢的可以婚内摸其他男人的机会,错过了你可别后悔。”
叶声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想要以其人之道报复其人之身,想要比他更恶劣,却总是被一种不受控的状态困住。
道德感太高,只会苦了自己。
她敷衍地跟她碰了下杯子,不咸不淡地说:“你最近是不是审美降级了?就台上那几个男人也值得你尖叫?”
付芷橙扶着额叹气:“你真是不懂人间疾苦,摸惯了边澈那种顶级帅哥,根本看不上这种清粥小菜。”
叶声笙想了想,大小姐脾气都上来了:“还是你找的地方不行,这种花钱的品质还不如家里免费的,那我是何苦呢。”
说到底还是边澈的错,不过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敢提的,付芷橙也没想到她会生这么大的生气。她公正地评价:“一码归一码,要不是高雪莹,你就真的嫁给祝泽那个渣男了。”
鼓噪的音乐要响彻耳畔,叶声笙眉头紧锁,像是陷在症结里无法自洽。
“你不觉得他的行为很阴险吗?”
“他不是一直都这么阴险嘛!”
叶声笙哑口。
是的,边澈的人设没崩,一直坏得坦坦荡荡的。
她冷哼:“可是,人性本来就经不起测试,每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他在背后搞了这么多,我甚至觉得高雪莹有些可怜了……”
“可怜个毛线球!她被人收买还有理了?又没人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可是……”
付芷橙被她搞得头疼:“事情没有你想得这么复杂。这个世界包罗万象,有人追求是轰轰烈烈的,有人追求就是邪门歪道的,存在即合理。”
她用更直观的事实举例:“你还记得我们上去逛L家,有一双巨丑无比的鞋子吗?”
电音刺耳,叶声笙好不容从记忆里拼凑出那段:“果绿色高跟鞋,上面镶了个红色的方扣,你说特别像血盆大口的那个……”
“对对对”,付芷橙凑近她,语气讳莫如深,“Fleur开业那天,丁雯雯就穿的那双。”
两人视线相撞,依旧在对方眼里看得出震惊。
期间她手机不停地震,付芷橙问她真的不回消息吗?
叶声笙把手机调成静音,把剩下的半杯酒一口干掉,说话还带着情绪:“有什么好回的。”
付芷橙盯着她,语气是实打实的费解:“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边澈骗你的事情,这种恶作剧,从小到大还少吗?”
她慢慢别过头,水眸已经蒙上层醉意,一句话说得不情不愿的,用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
“因为,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
之后的半小时,叶声笙又喝了四五杯鸡尾酒,付芷橙拦不住,保镖又不敢近身,只能给边澈打电话。
彼时,夜场的频闪快要把人晃瞎,厚重的红光里,那人被夜店老板亲自领进来,他穿过池子到达沙发区,离老远就看见那团小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