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如他，就算是对易简欣都没有低头过。可现在，他竟然宁愿划伤自己，只为了易瑶能够出一口气。
厉祐城觉得自己正在变成疯子，但从他亲眼看着那把刀扎进易瑶心脏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早就失控了。
厉祐城强行按下自己心底的那点理智，讨好地看着易瑶。
易瑶却只是冷笑。
“厉总还真是宽宏大量，愿意替我受惩罚。可你好像忘了，我失去孩子的惩罚，我割肾的惩罚，我被当成狗拴在链子里的惩罚，我失去这世上唯一至亲的惩罚，厉总都能替我领受一遍吗？”
刻骨的恨意侵袭着易瑶，她近乎咬牙切齿地看着厉祐城，眸中只有凛冽和鄙薄。
厉祐城被易瑶的眼光刺到了。
心中拥堵着庞大的痛楚，易瑶的话像是一道道鞭子，狠狠抽在厉祐城的身上，直将人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可她说的都是事实。
这些，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自己强加在她身上的劫难。
厉祐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觉得百口莫辩。
易瑶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只觉得无比滑稽。
“罪有应得这四个字，厉总不是说得很顺溜吗？怎么如今说不出了？”
厉祐城被逼问得后退一步，他看着易瑶寒芒毕露的表情，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已经错过了五年，他不想再这样和她别扭下去了。
“不如你杀了我，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
厉祐城拿出装在口袋里的短匕猎刀，刀刃映射着寒光，锋利无比。
他将刀刃对着自己，将刀柄递给易瑶。
易瑶惊愕地瞪大了双眼，震惊地看着厉祐城，男人神色严肃，不像是在说气话。
他轻轻拉过易瑶的手，坦然地将短刀放在她掌心。修长的手指一颗颗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
他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面容平静地望着易瑶。
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滚动着情绪，有后悔，但更多的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
“如果我的命可以化解你的仇恨，那就请你拿去吧。”厉祐城缓慢而有力地说道。
第17章 你还爱我，对吗
易瑶看了看厉祐城，又看了看手中的短刀，眉目低垂，拼命掩盖着眼中氤氲的水汽。
她确实恨毒了厉祐城，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挖出他的心来看一看，那东西到底是不是黑的。
可真的要她下手，她却做不到…
明明妈妈是被他害死的，明明她的一生都被他葬送了，可她却不能杀死厉祐城！
她舍不得。
一种庞大的愧疚和无力感袭卷着易瑶，她将手中的短刀越捏越紧，越捏越紧，手上的青筋全部突起，露出可怖的青白。
脑海中的声音不断鞭笞着自己：“易瑶你还算是个人吗？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能对他有留恋？！他可是害死你妈妈的罪魁祸首！”
这声音不断鞭打着易瑶，让她本就支离破碎的心彻底碎成渣渣，成为被风吹散的尘埃。
易瑶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起短刀向着厉祐城刺去！
他没有躲闪，而是眼睁睁看着短刀向自己刺过来，脸上露出解脱的表情。
“我爱你，易瑶。希望你幸福。”厉祐城低声说道。
易瑶的动作猛地顿住，那把短刀也堪堪停在距离男人胸口不足一厘米的地方。
她倔强地抬起头，愤恨地盯着厉祐城，眼泪却止不住地狂流。
“你凭什么说爱我，你又凭什么期待我幸福？我的人生早就毁了，我这一生都只能活在巨大的痛苦中，每天饮着自己的苦恨苟延残喘。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厉祐城，你又凭什么在这里堂而皇之地说这些不用负责任的话！”
易瑶疯狂地质问着，双目猩红刺目，如无边业火吞噬一切。
“就凭你还爱我！”厉祐城提高了声调说道，他猛地搂住易瑶的腰，将人带入自己的怀抱中。
“你别做梦了厉祐城！”易瑶慌张地反驳道，拼命捶打着厉祐城，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束缚中逃离。
可厉祐城的胳膊像是铁臂一般，任由易瑶撕打唾骂，没有松开一分一毫。
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一种无可遏制的狂喜冲刷着脑海。
一切都还来得及，易瑶还爱着自己。
厉祐城等了一会儿，直到易瑶累了，停止了打骂，这才激动地捧着她的脸。
“我可以把所有东西都给你，我的心，我的钱，我的全部，只要你要，我都愿意双手奉上。以后我会用尽一切去弥补你，我一定要…”
厉祐城的话还没有说完，易瑶已经将短刀捅进了他的心脏。
“我说过，我们已经完了。”
易瑶冷冰冰地看着厉祐城，面无表情地将短刀一寸寸地捅进去，直到全部没入。
易瑶松开手中的刀柄，当着厉祐城的面，若无其事地拿起自己的外套，手机往外走去。
剩下厉祐城一个人倒在血泊中，身体已经不能动弹，眼睛却还死死地追随着易瑶。
“别走。”
厉祐城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拽住易瑶的裤脚。他抬头，用满是哀求的眼光望着易瑶。
“怕死装什么英雄。”
易瑶蹲下身，将厉祐城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滴答，滴答…”
厉祐城听着自己的血滴落的声音，任由痛楚淹没自己，撕裂灵魂。
可他现在承受的这些痛，远不及易瑶的十分之一。
她又是如何忍下来的，她当时，该有多么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