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云弛有些意外的挑眉,苏子诺竟然可以逃脱自己的匕首的固定?
“别这么意外,我是拿手术刀的人。”苏子诺转过身,捏着匕首的把柄以特别的角度用力,很快就也松动了下来。
苏子诺拿手术刀,当然知道刀刃怎么借力施力。
默云驰眼神亮了亮,苏子诺在那样激烈的暗示下,却可以不动声色的为自己解开掣肘。
苏子诺把其他匕首都踢掉,转身就走:“既然你没有意愿合作,就好自为之。”
默云驰影响了自己太多了,她必须要离开,苏子诺大步的朝着厂房外的阳光而去,像是逃离阴影的追逐。
“如果你的母亲不是疯了然后去死的呢?”默云驰突然道。
苏子诺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分崩离析。眼眸也无法控制的沉了下来。
苏子诺几乎是顷刻之间,就被拽入了回忆!
回忆里那是个燥热的夏日,树上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烈日使得整个城市毫无活力,她坐在冰冷的走廊座椅上等待护士带她去看母亲。
走出电梯,母亲的病房在整个精神病院的最顶层,这一层只有母亲一个人。即使是这样,也隔绝不了空气中的病人的叫嚷声、哭喊声。
护士面色根本没有丝毫动容,仿佛这样的声音她已经太习惯了吧。
但是苏子诺却双手紧握,指节泛白。
她担心,她总是温柔的微笑的母亲,也会是这样。
走到走廊的最后一扇门前,护士冷漠的打开病房。
小小的苏子诺抖了抖才迈进病房,整个房间让人觉得十分压抑。
窗户被定死,桌角、床脚都被捆上了松软的塑胶。灯光惨白照亮这个简陋无比的房间,令苏子诺从身到心都不舒服。
她眼神转向床头,看到自己陌生的母亲。
母亲坐在病床上,身体骨瘦如柴,病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空荡荡。脸色枯黄,皮包着骨头,看起来足足比实际年龄老了几十岁。她神色呆滞,丝毫没有听见门打开的声音。
苏子诺轻轻开口,床上的女人脑袋突然动了一下。却很僵硬,仿佛她的脑袋几十年没有动过一样。
寂静的空气中,甚至传来了骨头的声音。
第394章 连仇恨的机会都被夺走才可怜
好容易女人转过头,苏子诺不禁眼底一阵热意。m
女人头发枯黄,仿佛一堆杂草。眼窝深陷,眼睛浑浊不堪。
苏子诺记得自己是木木的站在原地,连一声妈妈都叫不出。
女人的眼珠子动了动,不知道认出她没有。突然张了张口,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因为女人的牙齿上带着护套。导致她的嘴很难密闭,一张嘴口水就流了出来。
小小的苏子诺想要靠近她,亲情是可以跨越恐惧的,苏子诺记得自己顾不上害怕了,她只想抱住那个受苦的女人。
那是她的母亲啊。
她记得她的母亲总是温柔而娴婉,像是每根发丝都有温柔的弧度,她低头对自己微笑的时候,是最好看的笑容,她那个不多言的父亲看到母亲笑,眼睛里就像是被点燃了星星。
原来的她们,多么幸福。
可是,父亲出车祸死去,他还没有下葬,母亲就被送入了疯人院。
但是现实却是,女人却突然尖利地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跳下来。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仿佛苏子诺是什么洪水野兽。
小小的苏子诺吓得不敢动弹了,她手脚冰凉的站在门口,远远的望着女人。女人疯狂地大叫着,拼命远离床,但是因为手上的铁链子,她根本无法动弹。
她又拿起周围的东西,猛的朝自己脑袋上扔去。一次又一次,这个过程像是循环,直到她彻底累了才停下来。
苏子诺深吸口气,又试着靠近她,但是女人同样表现的十分抗拒。她叫的凄厉,甚至对自己下手比之前还要凶狠。
苏子诺不敢再上前看她,怕她继续伤害自己,只好默默离开。
苏子诺不敢相信,她的母亲怎么回事这个样子?
她更不敢相信,半个月后她母亲死了。
母亲被束缚成那个样子,整个房间都是防撞的胶条,活动范围也只有床一米之内。母亲还是自杀死了,就算现在有人这么告诉她,苏子诺还是会觉得匪夷所思。
母亲吃了整整一公斤的砖泥!
母亲一天天从一块松动的胶条下挖出,又藏在了墙角积少成多。
苏子诺听到消息时根本不敢相信,这种死亡方式对于其他人来说也太过匪夷所思,更太过的痛苦。
如果是母亲是疯了,为什么会日复一日的避过疯人院的监视,把每天的砖石收集起来,如果母亲没疯,她为什么要用那么惨烈的方式让自己死去!
要吃下那么多砖石,需要多么强烈的求死意志,又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
苏子诺猛然摇了摇头。
她以前…对这段记忆是模糊的,甚至有时候她想念母亲,记忆中只记得母亲在疯人院里过世,这次的记忆,比任何一次都清晰,就像经年的记忆突然被推开门。
默云驰的话究竟在指什么?他又为什么知道母亲的死。
“所以,苏子诺,想起来什么了?”默云驰站定在她两米远来,冰冷的目光审视着她。
霎时间她整个人浑身战栗,一些久远的东西出现在她脑海里。
看着她眼神慢慢变的迷茫起来,默云驰勾唇露出个邪性十足的微笑。他没有吭声打断苏子诺,反而走到一旁慢悠悠抽出一根烟点燃。
任谁看到他的笑容,都会认为他现在胜券在握的得意,但只有他知道,心底无法忽略的晦暗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