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位律师在调解室里说得唾沫横飞,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你来我往的争辩中,秦纾凝神听着,一点都不敢松懈。
身边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然后一只大手落在秦纾腿上。
是池屿。
向旁边看去,池屿双手被手铐铐住,分不太开,他想抚摸秦纾,安慰安慰她,但是被手铐桎梏住了动作。最后只能全身侧过来,用一个别扭的姿势,在众人看不见的桌下抚上秦纾的大腿。
秦纾温柔地覆盖上那只手,大拇指在池屿手背手上摩挲两下。
其实心里慌得要死,但是她不想让池屿也跟着一块焦虑,虽然池屿现在看着像个没事人。
池屿拍拍她的腿,用口型说,“会没事的。”
秦纾一怔,心想,怎么到现在还在逞强,她都要急死了。
一个小时后,最终对方还是更加占理,他们不肯接受调解,执意要让池屿受到惩罚。
对此,反应最小的竟然是池屿本人,他好像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毫不意外。
关于具体量刑,暂时还不能下定论,因为对方当事人的伤情鉴定还在进行。
在此之前,池屿可能要在派出所拘留几天。
谈判结束,其余人可以回家了,等到下次再见面,就是定罪的时候。
秦纾眼圈红红的,但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跟着葛东先出去。
大家站起身,池屿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我想和钟律师单独聊聊。”
众人脚步一顿,纷纷看向还坐在椅子里的池屿。
钟律师是对方派来的律师,此刻听到池屿的要求,竟然也不意外,“警察同志,我能和他再说几句?”
警察点点头。
其余人从调解室里向外走,秦纾走在最后面,注意力一直放在调解室内。
大门关上的最后一刻,她听见池屿冷声开口:“老头子派你来的吧。”
秦纾脚步倏尔顿住,像是整个人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前面葛东注意到她,停下脚步回头,“怎么了?”
秦纾甩了甩头,快步跟上去,“没事。”
老头子?哪个老头子?
据她所知,池屿在国内的亲人只有他父亲。
可如果对方律师是他父亲那边的人,为什么要做出对池屿这么不利的事情呢?
完全没有头绪,秦纾追上为池屿辩护的律师先生,“您认识钟律师吗?”
律师先生正在看手机,闻言抬头看向秦纾,“认识,”他表情有些古怪,“钟律师是很厉害的律师,按理说,八卦社一般请不起这样的人。而且钟律师从前打的官司也不是这种类型的,他长期为企业法人服务,所以刚才我看到他,还挺讶异。”
葛东听秦纾这么问,也凑过来,“你问钟律师做什么?”
秦纾摇摇头,看着葛东,“东哥,你了解池屿父亲那边的情况吗?”
葛东:“池屿父亲?不是早就死了吗?不然池屿也不会断供然后出来自己打工啊。”
秦纾:“……”
律师先生:“……”
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好像有一团疑云笼罩在秦纾身边,她拨不开迷雾,也看不清真相。
就在几人谈话的过程中,方才留在调解室里的钟律师也出来了。
他径直走向这边,几个人瞬间如临大敌。
钟律师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几人最后停留在秦纾脸上。
“您是秦小姐?”
秦纾:?
钟律师朝她伸出手,“幸会。”
秦纾:?不幸会。
不过她还是礼貌伸出手,像征性跟对方相握。
在三脸懵逼中,钟律师离开了警局。
葛东收回目送钟律师的目光,看向秦纾,“什么情况啊?”
秦纾看着葛东,满脸懵,“我也不知道啊。”
从警察局出来,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街道上人影稀疏,绿化植物在寒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
刚才在警察局里没觉得,大概是因为警察局给人的安全感太足。
可是现在一出来,黑暗完全笼罩城市,秦纾身上又起了鸡皮疙瘩。
黏腻的、如影随行的窥探又出现了。
她环抱住自己,情绪低落。
“我送你回家吧。”告别了律师后,葛东对秦纾说。
她没开车,之前是坐着光荣小警车来警局的。
现在让秦纾一个人回家,她一定不敢。
坐上副驾驶,秦纾把赵敏家的地址告诉葛东。
对秦纾来说,单身公寓已经没有任何安全感可言。
和赵敏简述情况,秦纾挂断电话,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秦纾扣着手指,大拇指被扣得有点破皮。
“对不起,如果我当时早点制止池屿,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葛东认真开车,“别这样说,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毫无底线的娱乐记者。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池屿那边……”他其实也没有头绪,但还是安慰道,“只要这件事没被爆出去,一切都还有转圆的余地。”
“嗯。”秦纾很轻地回答。
“其实也怪我,但凡我多花点心思在保护池屿的隐私安全上,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轿车驶入小区,赵敏担心女儿自己上楼会害怕,已经提前在楼下等待。
解开安全带,秦纾说,“谢谢,回去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