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张总又说,“小秦是项目负责人,递上来的资料也不是她一手包办,兴许是下面的人没递上来。”张总对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会意,适时递去名片,“这是我的名片, 华阳对所有怀着诚意的朋友敞开大门。”
陶总僵硬的面色缓和几分,他双手握上张总的手。
华阳的专车已经在写字楼前等候,秦纾弯腰,从降下的车窗朝内向张总致谢,再次感谢他于百忙之中抽身前来天启。
黑色轿车油门一踩,从写字楼前离开,很快汇入车流。
“你本事挺大,能让华阳的人这么护着你,这张脸没白长。”
赤裸裸的恶意扑面而来,秦纾勾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几个月不见,陶总造谣的本事还是这么强悍,你外甥女的功力是你亲自传授的吗?”
“去你妈的死丫头。”陶总笑骂一声,但是在场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咬牙切齿。陶总接过秘书递来的烟,自顾自点上。他们正好在风口上,飘来的二手烟全部扑到秦纾脸上。
秦纾:“……”
她虽然偶尔抽烟,但好歹是个有素质的烟民,抽烟她有三不抽。
公共场合她不抽、密闭空间她不抽,有老人、女士或是小孩在时她不抽。
秦纾的嫌弃毫不掩饰,抬手捂住口鼻,“您真没素质。”
公司楼下人来人往,光天化日,陶总就算是气得烟一抖也不能把秦纾怎样。
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破绽。
秦纾她待人淡泊,但是相熟起来之后就变得很随和。只是谁都不知道,她其实是个很记仇的人。之所以说秦纾情绪稳定,大概是因为在遇到讨厌的人时,她还能保持声音平稳和礼貌微笑。
二手烟在空气中消散,秦纾往后退一步。
“您尽管抽,毕竟我们不会再有面对面合作的机会。”刚想离开,似是又想起什么,她又补充,“顺便,代我向吸了舅舅半辈子二手烟的陶艾欣问好。”
空气安静几秒,又像是有几个世纪那么长。
秦纾就差直接对陶总宣战了,那句‘不会再有面对面合作机会’可不就是,‘有我在,你们沙市建工就别想和华阳合作’的意思吗?!
陶总秘书看着秦纾潇洒离去的背影简直目瞪口呆,和秦纾打交道,没有一年也有半载,她对谁都不说重话,始终保持安全又礼貌的距离。
这个……这个牙尖嘴利、刻薄到不行的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秦纾吗?
半晌,只听‘咔嚓’一声,秘书转回头,看见陶总气得把烟掐折了。
阳光照在陶总脸上,显得表情更加狰狞。
秘书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见上司表情,没忍住后退一步。
这位陶总,不学无术,只有高中学历,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小混混。
幸好因为父母当官,头上那位姐姐也争气。
家庭的优沃让这位没什么品行可言的混混也当上了领导。
跟着陶总这么多年,他是有些不干净的手段在身上的。
秘书看向秦小姐的背影,心有余悸,只希望她以后在陶总面前可以夹着尾巴做人。
*
陶艾欣回国差不多有三四个月,在这期间她一直住在舅舅家里。
本来潘伯母说,她和吕星辰很快就会订婚,然后把远在英国的父母也请回国内,参与订婚宴。
可是现在,吕家最危急的经济低谷已经过去了,吕星辰死活不愿意娶她,甚至以死相逼。
虽然潘伯母一直对说,她在周旋,而且行之有效,相信吕星辰也会在不久的将来重新接受自己。
但这些话,陶艾欣就当是玩笑听听。
她太了解吕星辰了,家族企业面临倒闭时,他都不愿意娶自己,更遑论现在。
别墅房间里只有她和舅妈在,舅妈在家中向来没有话语权,甚至连存在感都没有。
把一只脚压在身下,陶艾欣躺坐在摇摇椅里,有些焦虑地咬手指。
“欣欣吃点水果吧。”舅妈从保姆手中接过餐盘,放在陶艾欣面前的茶几上。
陶艾欣正在看手机,闻言抬眼,瞥了眼这位气质不佳的中年妇人,没说话。
尴尬在客厅蔓延。
舅妈好像习惯了这样的冷落,放下果盘后便转身离开。
手机终于响起来,在空旷的客厅里令人无比愉悦,正是陶艾欣一直在等的来电。
陶艾欣接起来,“潘阿姨。”
潘婉茹声音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恐怕这么多年对亲生儿子都没这么温柔过,“欣欣,明天阿姨想请你来家里吃饭,你有没有空?”
“明天啊,”陶艾欣想了想,“我朋友约我去国金逛街诶。”
电话那边有些遗憾,“好不容易星辰回家,我还想着叫你回来,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躺椅上,陶艾欣拿着电话一下坐直身子,“阿姨你早说星辰在家啊,我来我来,中午还是晚上?”
“晚上,欣欣早点来,阿姨明天休息,下午来陪阿姨说说话。”
陶艾欣随意把玩着烫过的发梢,有点不情愿,想到吕星辰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亲昵,表情却很不耐烦。
全程没避着人,反正舅妈看见也不敢到处乱说。
捏着果盘中饱满鲜红的车厘子,陶艾欣吃了几颗就没再动。
这时,大门被人重重打开,反弹在墙上发出不轻不重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