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太急,毛细血管破裂,眼皮上起了红斑。
第二天,照常上学。
秦纾强颜欢笑对关心自己的文静解释,是前几天艺术节,化妆品让她皮肤过敏了。
十多年过去,这段经历再无法影响她的一点情绪。
像一团被割下的腐肉,秦纾看着,就像在看一段不属于她的回忆。
如果不是潘婉茹,她根本不会想起。
赵敏砸了家里所有有关秦彬的东西,他们的合照、结婚照全部被她烧了。
除了秦纾房间里的那本相册。
赵敏没有抹去父亲在秦纾成长中留下的足迹。
视线聚焦在书架上那本相册上,嘴角微抽,秦纾踮脚把它拿下来。
这里面,记录着秦纾从小到大所有阶段。
从牙牙学语、幼儿园汇演、小学国旗下讲话到初中军训、高中毕业。
不用赵敏刻意抹去,在秦纾的人生中,‘父亲’的影响本就少之又少。
在她最需要鼓励和陪伴的那六年,秦彬一直缺席。
许久不见,徒然在相册里见到那张脸,还有些恍惚。
相册停在她高中毕业时,上大学之后她就不怎么拍照了。
她没有合上相册,随手把它摊开在桌面。
秦纾盘腿坐在椅子上,棕黑色的瞳孔没有聚焦。
窗户没有关上,夕阳争先恐后挤进房间。
忽而,一阵大风吹过,桌面上的相册被‘哗啦呼啦’翻动,停在某一页。
秦纾没有转头,微微转动眼珠,目光落在相册上。
这本相册很大,照片只占了前一半,剩下一半是空白。
然而,空白的某一页中,夹着一张老照片。
她从没往后翻过,更不知道这张照片的存在。
伸手将夹层中的照片拿出来,照片逐渐在视线里变得清晰。
那是张很老的花边照片,背景是外婆家的池塘。
池塘边,定格着几个小孩的笑脸。
c位是秦纾还有、一个小男孩?
照片里的小秦纾偏着头,笑得牙不见眼。她一手拿着野花,一手对镜头比‘耶。’
而她身边的小男孩,拿着狗尾巴草,正在往秦纾耳朵上扫。
小男孩白白胖胖,穿着有些破旧的小花衣裳。
照片的模糊也遮不住他的好相貌。
好的有些过于熟悉……
他的脸好像在慢慢变形,逐渐褪去婴儿肥,变得越来越立体,最后变成池屿的模样……
某些藏在深处的回忆涌上心头,秦纾惊讶地拿着照片走出房间。
赵敏正在做收尾工作,将最后一株花种好,她刚想开口叫秦纾帮忙,就见女儿从房间里出来。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秦纾把照片举到妈妈面前,好奇地问。
对童年时玩在一起的小伙伴,她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然而现在小伙伴又出现在身边,还变成了知名模特,实在是让人感慨缘分的奇妙。
“天哪!”赵敏从女儿手里接过那张照片,“你从哪里找出来的,我翻箱倒柜也没找到这张照片,还以为是搬家的时候弄丢了呢。”
秦纾:“就夹在我那本相册里。”
“你还记得弟弟不?你小时候经常拉着人家玩过家家。”赵敏笑得很温柔,朝她扬扬照片。
怎么不记得……外婆家周围的这群小孩里,池屿长得最帅。
当时秦纾也是个看脸的,仗着自己年龄最大,总是安排自己当妈妈,池屿当爸爸。
现在想起来,真是太尴尬了。
秦纾小时候是孩子王,现在却是个腼腆的,一下子就涨红脸。
赵敏调侃她,“你还怕羞啊,亲人家的时候没见你害羞。”
秦纾:!!!她还上过嘴?!
“我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就是没做过。”
赵敏复杂地看一眼秦纾,见她心情似乎好点,就继续和她聊小时候的事情,“那你还记得人家的名字吗?你那个时候最喜欢跟他玩呢。”
秦纾想了想,她确实不记得大名,以前池屿外婆总是‘鱼鱼、鱼鱼’的叫他。她那时也还小,哪里知道‘池屿’是哪两个字。
“现在知道了,人家叫池屿。”
“什么叫现在知道了?”赵敏奇怪地看女儿一眼,没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秦纾拿过照片,放在茶几上,表情还有几分神秘,“他现在是我邻居了。”
“什么?!”赵敏惊讶,反应了好半天,才问,“他搬到2501了?”
“是啊,很巧吧,竟然又做邻居了。”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听你说起?”
“前几天才搬过来的,不过我没认出他,看他的反应,可能都不记得我了。”秦纾回忆着与池屿的几次碰面,对方一直彬彬有礼,是位很有礼貌、很有分寸的绅士。
“你这都能忘?”赵敏又拿起照片,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池屿被他父亲那边的人带走时,秦纾哭得有多伤心。实在没想到,两个孩子再见面,竟然会认不出彼此。
秦纾一开始就觉得池屿眼熟,只是这些天脑子里事情太多了,根本没精力、没心情让她再去想一个陌生人。如果不是这张照片,不知道猴年马月她才会想起童年往事。
但她不想跟赵敏说和吕星辰之间的事,更不会把潘婉茹的事跟妈妈说。
于是解释:“可能是因为他的变化太大了。小时候还是个满山跑的小土娃,现在都已经变成大模特了。”
“模特?”赵敏擦擦手,早已忘记说这些事只是为了分散女儿注意力的初衷,她已然被十多年之后再次出现的池屿吸引,“有照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