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省里已经介入了。可能在今天夜里,张致礼就会被省公安厅带走调查。要不是因为省委书记李志仁这几天在京城开会,联系他耽误了一些时间,可能张致礼早就去省公安厅报到了。
齐州是东省省会,省政府也在这儿,办起事来还是很方便的。
面对来访的报社记者,秦和钧表现出了很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当事人伤心沉默,旁边还跟着个小姑娘呜呜哇哇的哭,也不多说别的,就说要把坏人全打死!
记者们感到非常抱歉,一个孩子受了这么多苦,被至亲之人伤害,他们却要来揭人伤疤,实在是不应该。
虽然秦和钧没怎么说话,但是他的态度十分明显,他受到的伤害也是显而易见的,记者们只是根据他的表现,就能写出一篇催人泪下的文章来。
当记者们问他有什么诉求时,他又拿出了一份断绝关系协议。
这不是齐州公安刚送回来的那份,是特别准备的。当时秦和钧还往上面撒了几滴水,有几个地方都晕染了。营造了一种边写边流泪的效果。
记者们看到这份断绝关系协议的内容,再看到被打湿的部分,对秦和钧的同情更深了。
一位记者同志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哽咽,“秦和钧同志,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如实报道这件事,一定把这份断绝关系协议发出去!”
宁安差点都哭不下去了!
秦和钧说:“谢谢你们。我实在没有办法再和他一起生活了,只要听到他的名字,我就会做噩梦。”
记者们拿着断绝关系协议离开了。走之前,他们征得了秦和钧的同意,给他拍了一张照片,小桔子跟宁安说:“光线昏暗,他们拍的还是侧影,秦和钧眼睑垂下,十分落寞。”
它还给宁安看了看效果图。
宁安不得不感慨,一切都配合的恰到好处。
现在的报纸,从采访,到写稿、排版、刊印,整个流程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今天的采访第二天是见不了报的,十万加急也要后天,搞不好就得大后天甚至更后面一点。
第二天,秦和钧关门谢客。只让姜婆婆去帮他打发人,对外口径就是“小孩子受的刺激太大了,生病了”。
姜婆婆这个人十分感性,对秦和钧也是真心疼爱,说起他的遭遇就眼泪哗啦,更是让人信服不已。
她对来关心秦和钧的热心群众非常客气,对另外一些人就没有什么好脸了,比如,来自省公安厅的人。
姜婆婆连门都没让他们进,把着大门跟他们聊了几句,就把人打发走了。
姜婆婆跟他们说:“和钧才十岁,就遇到了这种糟心事,你们还一遍遍的来问,问什么?他被绑架是不是真的?戴如芬想害他是不是真的?张致礼纵容戴如芬害他是不是真的?他们俩都是杀人犯!就算和钧还活着,就能减轻他们的罪孽吗?再说了,戴如芬和特务勾结,张致礼作为干部跟个瞎子一样,这样的人,你们还想放过吗?”
公安厅的人说:“我们不是想放过他们,只是想来看看受害者,了解一些情况。”
“看什么看!你们看一次问一次,就让他想起那些伤心事,你们就是一遍一遍的往他心上捅刀子!还了解情况,了解什么情况?杀人犯要杀人,捅一刀和捅十刀有区别吗?你们是想看看和钧挨了几刀吗?要是他情况还行,你们是不是想劝他放过张致礼那个王八蛋?你们是不是还想说他到底是和钧的父亲?我呸!”
公安厅的人:“……”
姜婆婆接着说道:“杀人犯要杀人,你们去审杀人犯!别逮着受害人祸害!和钧的妈妈是烈士,她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你们是不是该好好保护他?你们保护好他了吗?你们什么都没干!还有脸还问,问什么问!我跟你们说,我们绝不会原谅张致礼和戴如芬,让他们统统去死!还敢跟特务勾结,是不是害了和钧还不够,还想接着害齐州老百姓啊?”
公安厅的人:“……”
姜婆婆说:“赶紧走!别逼我用大粪泼你们。穿着制服人模狗样的,一点好事也不干!你们要是放过了张致礼和戴如芬,就跟那旧社会的‘黑狗子’没什么区别!”
说完,姜婆婆“咣当”一声就关上了门。
公安厅的人:“……”
他们抹了把脸,走了。
这顿骂挨的有一点冤枉。因为他们确实是来看望和关心秦和钧的,而不是想了解他受伤害的程度以此来作为量刑参考。
同时,他们也想告诉秦和钧,张致礼已经于昨天夜里被羁押,不出意外的话,几十年的劳改生活在等着他。
作为齐州的最高领导,明知道自己的妻子犯了罪却不闻不问听之任之,明知道秦和钧有可能被害,却同样不管不问不寻找,这显然不是用“家事、私事”这样的理由可以说得过去的。
如果说戴如芬是杀人犯,张致礼就是从犯。
而且,戴如芬和特务勾结,客观上给国家和人民造成了损失,如果不是这次被那个神秘的反对党播音员揭穿,他们还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在这一点上,张致礼也要负一定责任。特务向戴如芬打探消息,戴如芬肯定也要向张致礼打探,他竟然没有一点察觉,这显然是有问题的,至少他的警觉性不够。在目前这个时期,他根本不适合做一个大市的领导。
某种程度上,张致礼的罪行和戴如芬一样重,甚至比她还重。戴如芬虽然是张致礼的夫人,但说到底,她只是个普通群众,张致礼可是市委书记,对他的要求要比对戴如芬的要求严格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