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天瑞用异能降低车内温度之后, 顾清霖才感觉好受一些。
越野车跟在车队的最后向前行驶。
皮卡车已经被胡木开走。
平头男几人的尸体被随意地丢在路边，地上的血迹被车轮拉出长长的一道血痕。
“感觉我越来越娇气了。”顾清霖又一次忍不住自我反思。
那些Omega在这么炎热的天里坐着那辆不舒服的破面包车。他连越野车都觉得不舒服。实在是有些罪过。
顾清霖也不知道自己的良心为何要不安。
他是四阶异能者，理应享受和那些Omega们不同的待遇。
展天瑞安静了一会儿，在顾清霖都以为展天瑞不想说话的时候，展天瑞问：“是不是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一直认为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是你不配拥有的？”
顾清霖很意外展天瑞会这么说。
可这话就像晴天霹雳，如雷贯耳。确确实实点醒了顾清霖的不配得感从何而来。
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Omega们的生活。
在半山基地的时候，他吃发酸的臭面包，口渴到极致也不敢多喝一口。要不是有小灰的实诚, 还有瘦昌帮他在老许那里找工作, 他和这些Omega也差不了太多。
他并非是突然有个Alpha就让生活变好的。是他学到了瘦昌的死皮赖脸, 才挤进了瑞临商队里。
中途被瑞临商队的人两次测试, 他自尊心狠狠踩在地上，可他还是跟祝蜂说, 他不会离开瑞临商队。
可成为了四阶异能者，他如愿地拥有了独立的能力，反而觉得自己不配坐越野车，觉得自己娇气不如破面包车里的Omega。
那他以前丢的自尊, 吃得苦，在火刀盟里救人和逃命的经历，又算什么呢？
顾清霖想明白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你觉得我配拥有吗？”
“你哪里不配呢？靠Alpha吗？”展天瑞反问。
虽然语气不明显，可展天瑞有些生气。
他是Alpha，自己的Omega依附他，信赖他，靠着他过上好生活，这是他身为Alpha应该做的。
而不是顾清霖这样，连坐一辆好一点的车，吹一吹冷气都是娇气的行为。
在展天瑞的理解里，顾清霖不是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些，而是不把他当成伴侣，不把他当成Alpha。
顾清霖没敢回答。
他没听出展天瑞的语气变化，可他还是能意识到展天瑞生气了。
并且，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展天瑞刚才说了好长的句子。
平日里三个字四个字地蹦出口的展天瑞突然说一大串话，只能是情绪激动的事情。根据内容能很简单地先否决了开心这种可能。
剩下的无论是哪一种情绪，顾清霖都不打算去触这个霉头。
顾清霖不说话，展天瑞也就不说话。
他不想再追问，怕顾清霖会说出任何他不爱听的话。顾清霖的脾气不小，一旦逼急了，肯定会说一些大家回不了头的话。
副驾驶位置的展天瑞干脆闭上眼睛，装成睡觉。
顾清霖也是憋着一团气在心里。
他其实内心隐隐有了一个想法，就是如果展天瑞还敢继续追问，他就会把这股气爆发出来。即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然而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展天瑞说话。
再趁着转弯的时候看向副驾驶位置，展天瑞这厮居然睡着了。
顾清霖那股无名的气就更满了。
他在这里烦得要命，展天瑞居然还能安心睡着。
顾清霖咬牙切齿，心想一会停车就让展天瑞来开车，他才不要受这个气了。
他终于明白了那一句话，生气的时候，对方连呼吸都是错的。
他现在就觉得展天瑞在睡觉特别惹人气愤。
只是他的大脑还是冷静的，会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三小时过去，大家停车换人开车的时候，顾清霖才明白自己这股气从何而来。
他的气是因为被展天瑞说中，恼羞成怒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顾清霖就感觉更生气了。下了车，他也不去驾驶座，而是躺到后排，也学着展天瑞那样睡觉去。
眼不见，心不烦。
展天瑞睡醒已经忘了刚才的那股气。可看到顾清霖这样，原本平息下去的气又一次升起来。
他知道顾清霖的性格就这样。
从物生基地听到顾清霖说没有平等就不喜欢他的时候，展天瑞就知道会是这样。
现在顾清霖也才四阶异能，他是五阶异能。即使在外人眼里很般配，但顾清霖依旧不觉得他们是平等的。
因此他想要和顾清霖谈感情仍旧不可能。
顾清霖说自己要经商，说想要提升异能到六阶，展天瑞没有任何异议地赞同。他就是想将顾清霖捧得高高的，这样说不定就让顾清霖获得平等。他和顾清霖也能谈上感情。
可顾清霖刚才的那番话，几乎推翻了展天瑞的结论。
如果顾清霖认为现在的一切都是不配获得，还不如那些Omega。那即使他帮着让顾清霖到达六阶，顾清霖还是不会认为他们之间有平等。
顾清霖会一辈子都觉得自己欠着他。
他也一辈子都不可能和顾清霖获得公平，谈上感情。
展天瑞坐在驾驶位置上，等待前面的车发动离开。但胡木从第一辆车走了下来，一路走到越野车旁。
展天瑞打开车窗。
冷气从车里飘出，胡木连毛孔都感到舒爽。
胡木将提着的小盒子递给展天瑞，“会长睡了吗？这是仙人掌果做的果冻。用冰镇着，放空间里的。虽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小鸭做的，她手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