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听得直点头:“如此看来,这听上去办法不错,内阁不若拟一份意见来,也顺势推行下去。”
谁知徐溥想了想,摇了摇头:“琼山县小,再大的粮食产量,流通也有限,可大明一整个国家的粮食却不低,白银怕是不够用。”
朱佑樘脸色凝重,遗憾说道:“那这么好的办法不是推行不下去了。”
“可以先在广东广西等地推行,他们情况和琼州相似,多雨潮湿,粮食初储存困难。” 徐溥谨慎说道,“江县令的办法很好,先一步测量土地,登记在册,再逐一算出来税额,火耗,日常开支等八项费用,毕竟各地有差异,可以规定上下幅度,总数算起来,也能让百姓一次□□齐,百姓既免于奔波之苦,衙役也不用每次操心此事,若是这些地方都能顺利推行,再考虑全国推行未必不可。”
徐溥说得谨慎仔细,显然在收到这份折子后是仔细思考过的,有选有放,既没有一味照搬,也没有全盘否定。
“你们内阁拟一份议程来,今年秋税来不及了,就等年后就推行下去。”朱佑樘说道。
徐溥应下:“是。”
“那其他欺男霸女,占据土地,还有粮商,海南卫又是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朱佑樘就知道此事大概还真不是李如说的那般不堪,十有八九是两人发生了矛盾,只是李如先一步告状,不过这么看,这个江芸小小年纪也不是吃素的,早早就准备好了折子。
这些外派的太监们在治下到底如何,朱佑樘心里也有数,伸点手出来,只要不过分,地方官员不说,那就当不知道,但一旦被发现,他也是严惩不贷,不会姑息的。
徐溥想了想,又掏出三本折子。
朱佑樘盯着他手里的折子,又看着自己面前的几本折子,忍不住说道:“江芸到底送了几本折子来?”
徐溥想了想:“一个月八本。”
朱佑樘气笑了:“也挺能写的啊。”
“江县令年轻气盛,在县衙做事总是有很多想法,有些办法虽行为激进,但出发点总是好的。” 徐溥维护着,“多写点也能给我们这些在京城的人看看外面什么情况了。”
朱佑樘也只是一时感慨,接过折子继续看。
“修建水利,肥育农田,不与民争利,这可是好事,小小年纪看得清,不错不错。”
“商人多狡猾,这个商税却有点为商人说话了,不过他列出的几个分类倒有几分意思,不过后面还谈及开海,太过大胆了。”
“海南卫中竟然有人勾结倭寇,来人,传兵马司的人来,真要彻查此事。”
徐溥安静听着,这次并未多话。
朱佑樘把折子都看完,随后又看着垒起来一叠的折子,心中有些尴尬,但想起李如到底是自己派出去的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举轻放:“李如性格张狂,还敢恶人先告状,插手琼州的事情,司礼监即可把人召回。”
李广心中暗恨,李如这些年孝敬了不少银子,可不能平白丢了这个位置,可现在见陛下态度坚决,便只能应下。
——等徐溥走后,自然还有回旋的余地。
“今日辛苦徐阁老跑一趟了。”朱佑樘温和说道,“外面刚下了雪,天冷地滑,我让人抬轿子送你回去。”
徐溥连称不敢。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敬笑着上前:“陛下体恤,徐阁老就别客气了,奴才亲自为您扶轿。”
徐溥这才没有说话,行礼退下。
出门前,两人突然看到通政司的左通政披着大氅,卷着风霜,快步走来,神色凝重。
“这是怎么了?” 徐溥惊讶问道,“瞧着脸色不好。”
萧敬跟着摇头:“许是有要事。”
两人都并给放在心上,萧敬亲自把人送回内阁,李东阳一见人回来就立马迎了上去。
“陛下可是为了琼山县的事情传唤阁老。”
徐溥并未直说,反而笑着打趣道:“我瞧着那江其归倒不是你小师弟了,你这关心程度,和你儿子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东阳轻轻冷哼一声:“比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年纪还要小一些。”
“还真别说,比我孙子还小。”刘健也跟着说道,“瞧着脸色不错,到底怎么回事?”
徐溥就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李东阳听完顿时大怒:“好一个颠倒黑白的太监,幸好其归早有准备,不然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陛下又是这样轻轻放下。”谢迁无奈说道,“太过纵容了。”
“太监就没一个好东西。”刘健不悦说道。
徐溥叹了一口气:“罢了,都少说几句,现在无事就好。”
只是晚上下值时,内阁这边突然有一折消息悄无声息传来传去。
——“陛下大怒,要让锦衣卫去捉拿李如,还说要把人千刀万剐。”
—— ——
江芸芸这次秋税也没有立刻实施用白银征收的办法,只是贴出告示,自己坐在大堂里,亲自和大家解释这个事情。
“我们征收的份额还是按照这个比例来的。”江芸芸坐在大堂里,笑着解释道,“具体征收的名目都在这里,而且这样卖粮食你们可以高价卖,可以去别的地方卖,赚更多的钱,最重要的是你们少了储运的成本……”
江芸芸对着一波又一波的百姓,非常有耐心地解释着。
“明年可以试运行一下。”
“琼州多雨空气潮湿,你们好好的新粮放十来天就成了旧粮,多可惜啊,价格直接少了一半。”
“若是不好,自然可以再想其他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