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说话了,安安静静坐着,小孩坐在江芸芸的大腿上,时不时晃荡一下小腿,好一会儿才突然说道:“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江芸芸一惊,随后摇了摇头:“没有的。”
朱厚照看了她一眼,抽回她手中的第一难:“那第二难我自己想,我到时候可以给你写信吗?”
“自然可以。”江芸芸笑说着,“殿下这是准备早点学读书嘛。”
朱厚照认真点头,严肃说道:“要的。”
不识字好麻烦的,几位长随老是唯唯诺诺的,听不懂他的话,一点也不聪明,而且写点什么都要告诉爹娘。
不好,一点也不好。
说话间,外面突然又传来敲门声。
朱厚照立马警觉起来,没一会儿就听到刘瑾熟悉的哭声。
“殿下呢,殿下呢!”
朱厚照立马想要躲起来。
江芸芸把人紧紧抱住,无奈说道:“我明日就走了,殿下还打算赖在我这里不成,早些跟刘长随他们回家吧。”
朱厚照挣扎不开,又气又急,小腿直瞪,连带着边上的顾幺儿也挨了好几下踹。
“踢我你也要回去啊。”顾幺儿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咧嘴大笑着,“但我不一样,我和江芸一起走哦。”
朱厚照开始直接踹人了。
顾幺儿也幼稚地打他的腿。
一来一回,打得颇为起劲。
“哎哎,别打架啊。”江芸芸连忙把人抱走。
别看朱厚照年纪小,胆子到很大。
一个人刚跑出来不说,还能自己摸索到江芸芸的小院躲起来,现在也敢和顾幺儿对打,一点也不带怵的。
“真是活泼啊。”江芸芸把人塞到刘瑾怀里时,忍不住感慨着。
刘瑾抱紧太子殿下,直接落泪了。
“殿下,奴婢总算找到你了。”
——命算是保住了。
朱厚照抱臂不说话,只是盯着江芸芸看。
江芸芸无奈说道:“殿下是千金之躯,没有住我们家的道理的。”
朱厚照还是不高兴,泫然欲泣。
江芸芸想了想,让乐山把锅里的珍珠米糕拿出来,哄道:“这是今日做的糕点,很好吃的,殿下饿不饿啊。”
朱厚照没接过去,只是突然指了指江芸芸腰间的香囊说道:“要这个。”
江芸芸盯着那破破烂烂的香囊,哭笑不得:“这是我自己缝的,手艺不好,我去找给我娘缝的好不好。”
朱厚照没说话,只是用力伸着小手就去够。
“哎呦,给殿下吧。”刘瑾连忙说道,“回头我让尚衣局给小状元十个八个的。”
江芸芸只好把香囊递过去。
朱厚照捏着她的手来来回看着,然后才接过香囊,最后满意点头,小手一挥:“回家。”
江芸芸摸了摸额头冷汗,把一行人送走,一回头,就看到顾幺儿正蹲在地上吃珍珠糕。
怪不得晚上饭也没吃,感情是把太子殿下埋起来了啊。
江芸芸捋起袖子就要找人算账。
顾幺儿不明所以,看着她站在自己面前,突然咧嘴笑起来:“好好吃哦,里面有我今日买的葡萄干,明天我们打包船上吃好不好啊。”
十二岁的顾幺儿脸上还有点稚气,眼睛亮晶晶的,一笑起来灿烂随意,还有种小少年意气风发的得意。
江芸芸看看他,又看着面前递过来的珍珠糕,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和一个小孩计较什么。
——顾幺儿这么爱吃东西的人,今天一脑袋扎进马厩,她就应该细想的才是。
她叹气,接过珍珠糕,无奈说道:“别吃太撑了,早点睡吧。”
黎循传站在柱子后面看得叹气。
“溺爱,太溺爱了!”诚勇摇了摇头说道。
—— ——
圣旨上说即日启程,加上昨夜太子殿下为了她深夜跑出宫,所以哪怕大家都觉得时间太赶了点,偏江芸芸比京城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心急,恨不得立马就跑,直到大船离港,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黎循传看着船只远去,只是转身离开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心中咯噔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顾幺儿小时候一上船就吐,现在长大了反而好多了,至少还能躺着说话。
“江芸,琼州是哪里啊,很远吗?”顾幺儿睁大眼睛看着船舱,一脸好奇,“他们都说琼州是穷凶极恶,是个很差很差的地方,他们说你要完蛋了。”
“应该不至于吧。”江芸芸想了想,开始说起书中看到的知识,“我看书中说海南岛在西汉时就纳入版图了,史记中就有言:“汉连兵三岁,诛羌,灭南越,番禺以西至蜀南者置初郡十七”,因为海南孤悬海外,所以以前一直都是贬官的好去处,你学过苏东坡的诗了吧,他去的儋州就在海南。”
顾幺儿翻了个身,扑腾到江芸芸边上:“那你会变成苏东坡吗?”
江芸芸认真反驳着:“我要成为李白的。”
顾幺儿哦了一声,蔫哒哒说道:“无所谓,反正你都变不了,你是江芸啊。”
江芸芸听得直笑。
“然后呢,你要去的琼州又是如何啊?”顾幺儿闭着眼,又好奇问道。
“听说海南有很多黎族人。”江芸芸想了想才说道,“在黎楠枝找来的资料里说‘生黎各有峒主,嚣顽无知,不识姓名,贝布衣两幅前后为裙,长阔不过一尺,掩不至膝,两腿俱露。椎髻额前,鸟言兽面。结茅为屋,如覆盆状,上居人,下居兽。射猎为常事。男文臂腿,女文身面……’撞我做什么。”
顾幺儿嘟囔着:“我听不懂,你就说好不好相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