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教育严格,所有小孩哪怕是女孩子也都是五岁开始读书,今后他们的日子便大都在书房里。
从未有人说过,还要抬头去外面看看。
“可我娘说,要认真读书,不能给我爹丢脸。”李兆同垂头丧气说道,“所以我背不出来,娘就会生气的。”
江芸芸摸了摸小孩丧气的脸颊,无话可说。
鸡娃,要不得啊。
“他们都说你读书很认真?”一直没说话的李兆先忍不住说道,“爹甚至说你每日要读书到子时,天不亮就起来读书。”
“因为该读书的时候就要读书,就像我每日拉的弓,不能一直绷着,要拉一下松一下,才能锻炼肩膀,也能保护弓。”江芸芸和气解释道,“玩的时候就要大胆玩,老师肯定没说,我整日在扬州闯什么祸。”
差点挨了两次毒打,可不是疯玩。
江芸芸想了想又说道:“李师兄是神童那自然是厉害的,可我们也不差啊,你说是不是,读书一事,自来就是我努力了,若是实在不成那也只能如此,谁也没规定神童的孩子一定是神童啊。”
李兆先没说话。
李兆同已经一脸敬佩地看着江芸芸,凑过来小心说道:“你真厉害,小师叔。”
江芸芸眼睛一亮,哎了一声:“真是乖师侄啊。”
李兆同看着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
“那所有人不是都要对你指指点点。”李兆先低声说道。
江芸芸严肃说道:“那是他们没礼貌,在背后摇唇鼓舌,擅生是非,而且流言蜚语说到底是‘荡荡如系风捕景,终不可得’,你如何能放在心上。”
“朱子有言‘若悠悠地似做不做,如捕风捉影,有甚长进’。”江芸芸话锋一转,温和说道,“那些说你的人,自心性上便是不如你的。”
李兆先看着他,神色仲怔,眸光闪动。
“对。”李兆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芸芸,“小师叔说的对!”
“真是乖啊,我的小师侄。”江芸芸一颗心都化了,“也太可爱了吧。”
李兆同被夸得小脸通红,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他。
娘总是格外严厉的,爹也只是问他的成绩,他身子弱,也没有同龄的朋友,哥哥也不会夸他。
这个只比他大几岁的小师叔好厉害啊,又聪明又爱夸人。
“先去吃糕点。”江芸芸打发人去吃零食,“奶茶要是冷了,我叫人给你重新热一下。”
李兆同小心翼翼把东西挪了一个边,悄悄贴着江芸芸坐。
——小师叔身上真好闻,香香的。
他动了动鼻子。
——比奶茶还香。
江芸芸没察觉出小孩古里古怪的心思,反而悄悄看了眼李兆先。
她今天说了这么多,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拿下李兆先!
才是她今日的目的。
李兆先低着头,看不出神色。
江芸芸估摸着不能下猛药,只要继续低头改卷子。
面前王献臣的卷子可就完了,红线被画的一道一道的。
“我爹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许久之后,李兆先低声问道。
江芸芸连连摇头。
李兆先一脸不信。
“我这认真监考呢。”江芸芸一本正经说道,“可没出过门,再说了,我何时去过你家,你还不知道吗?你爹哪日晚归,你能不知道吗?”
李兆先沉默了。
江芸芸确实没再去过他家,他爹也每日按时回家。
可太巧了,他爹前日拉着他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今日江芸芸也说这些。
他觉得有些烦躁,推开面前的卷子,站起来说道:“我话带到了,要走了。”
李兆同抬眸,见哥哥一脸坚决,只好恋恋不舍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江芸芸。
“欢迎来玩啊。”江芸芸挥手,热情说道,“两位小师侄。”
李兆先冷哼一声。
李兆同倒是不觉得奇怪,立马大声嗯了一声。
“没出息。”李兆先低头看着不争气的弟弟,“他才大你四岁,你干嘛叫人家师叔。”
李兆同呆呆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呐呐说道:“就是师叔啊,他不是和爹是师兄弟嘛,我们就是要叫师叔的啊。”
李兆先闭眼。
是这个道理,但叫不出口。
十七岁的李兆先哼哼唧唧没说话。
江芸芸见人走远了,这才露出笑来。
有情绪才好,就是要有情绪,最好还是坏情绪,要是还是一开始进来的那种死水一样的波澜不惊才难搞,又或者是学着掩饰,那更可怕,说明他的戒备心重。
江芸芸哼哼唧唧地举起明显要垫底的卷子。
“看你们今日有功的情况下,就给你们一人出三套卷子吧。”仁慈的江老师一脸慈祥说道。
正在逛街的几人打了一个寒颤。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冷。”王献臣收紧披风,“我早上的卷子写的一般。”
“最后两道简直是无心写。”祝枝山嘟囔着。
“我也是。”徐经面无表情说道。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他们三人垫底的几率太大了,七天考试里,大抵只有毛澄、顾清和黎循传没垫底,其余人基本上轮流来,其中祝枝山和王献臣次数名列前茅。
“那我们等会还去酒楼大吃一顿吗?”王献臣又问。
“吃!”祝枝山和徐经齐齐说道,“吃了三天清淡饮食了,嘴巴都没味了。”
三人中两个超级富二代,所以最后选了一个装修奢华的酒楼。
钱,根本不重要。
三人上来就是一顿豪点,主打一个只吃贵的,东西多到,跑堂不得不再搬了一个桌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