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喜上眉梢, 得意得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之前在扬州, 跟着蒋叔又是骑马又是挽弓,长高了也终于长壮了,胳膊上也有一点点小小的肌肉,蒋叔走之前还送了她一把自己做的小弓,叫她每日拉一百下,可以增加肩膀力量,又说现在年纪小先练小弓,等力气大了,写信给他,他再做一个大的给她,至于小马驹……
——“我没钱,你自己买吧。”同样深受贫穷困扰的蒋平无奈说道。
一个大脑袋冷不丁挡在两人中间,顾幺儿不错眼地盯着那人看,整个人都挤在江芸芸怀里,有点礼貌但不多地问道:“也是你的朋友吗?”
“在下仲本,字与立。”仲本自来熟,伸手捏了捏顾幺儿肥嘟嘟的小脸。
顾幺儿惊呆在原处。
江芸芸身边结交的人,最放肆如唐伯虎也没有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后来熟了,顾幺儿也不喜欢别人捏他脸。
仲本速度太快了,应该说太猝不及防,顾幺儿自然被捏了个正着。
“好可爱的小娃娃。”仲本忍笑,盯着顾幺儿虎视眈眈的眼睛,面不改色问道,“哪捡的?”
“别人放在我这里养几天的。”江芸芸把顾幺儿扒拉下来,塞到自己后背,含含糊糊解释着。
“才不是养几天。”顾幺儿不甘心,从胳膊后冒出脑袋,大声说道,“要好久好久的。”
“知道了,好久好久。”江芸芸把他的脑袋按下,敷衍安抚着。
顾幺儿有点生气,用脑袋重重撞了撞江芸芸的后背,咚的一声,还挺响亮。
仲本看得直笑:“你们感情是真不错。”
“与立兄,您如今在哪里高就?”江芸芸疼得龇牙咧嘴,只好尴尬转移话题问道。
“我被授刑部主事,今日休沐着才想着来找你,家住宣南坊崇福寺的边上的砖儿胡同和史家胡同交界处。”仲本笑说着,“可别忘记了。”
江芸芸连连点头:“记得牢牢的,等我过几日正式上门拜访。”
仲本满意点头:“那我恭候我们江解元的大驾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江芸芸好奇问道。
仲本顿了顿,脸色微动:“今日我去太清宫了。”
江芸芸下意识低头去看桌子上的梅花。
前几日无意得知太清宫的梅花长得格外好,还俏生生地生出一枝在墙头上,奈何江芸芸一落地就忙得脚不沾地,硬生生没空去赏花。
今日这么巧,又是梅花。
“但是不巧碰到王太后派宫内的太监来还愿,把我们都赶出来了。”仲本摸了摸鼻子。
“哎,这么霸道。”江芸芸吃惊。
仲本笑说道:“太监行事一向如此,而且太子殿下自入冬就病了,闹得百官也跟着紧张,听说前几日竟有所好转,说是一个太监请了太清宫的符,太后大喜,下令重赏太清宫,又觉得不够虔诚,今日又来还愿。”
当今太子那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儿子,也是目前唯一的儿子,文武百官盼了这么多年,自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可见重视。
若是一直生病不好,确实会让人慌张。
背后的顾幺儿幽幽说道:“他还没说怎么会遇到你呢。”
仲本摸了摸鼻子:“说出来你可不要笑话,我是和其中一个太监聊了聊,说是当日求符的时候还遇到一个小孩子,瞧着十岁出头的样子,南边来的读书人,长得白白嫩嫩的,但说话格外老成和气,文质彬彬,就跟小金童一样,也不知怎么了,我就想是不是你,毕竟托李学士的福,我虽一直没见到你,但我时不时能听到你的名字,更别说你的小解元名声传到京城时,连陛下都惊动了。”
江芸芸见仲本迟迟没讲到重点,不由眨了眨眼。
“我想哎,我要是去李学士家门口转转,是不是也能看到小金童呢。”他抚掌,一本正经说道,“正好今日休沐,你这么懂礼貌,一定会去拜访的。”
顾幺儿在背后暗搓搓给人穿小鞋:“他跟踪你。”
“你说巧不巧,还真见到了。”仲本无辜说道。
江芸芸忍笑:“那为何不一开始就上来打招呼啊。”
“见你身边跟着李家大公子,想着你们应该有事,就没上去打扰你了。”仲本认真解释着。
“那你怎么知道在这里等我?”江芸芸又问。
仲本叹气:“我知道你住在哪里后,就想着等有空再来拜访,不过经过太清宫时,突然又有点气不过今日被太监赶了,就溜进去折了枝梅花,结果出门前不小心被道长们看到了,不好意思带回家,就想着今日天冷,在这里打壶酒,等会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经过,折梅赠友人了。”
倒霉友人看着那枝梅花,伸手摸了摸小花,咂舌:“那等会我回家经过太清宫,那道士出门一看,把我抓个正着。”
“怎么会呢。”仲本宽慰道,“你可是小金童呢,那些太监都说那日就是见了你就觉得那符在发烫呢,这才斗胆献给太子殿下的。”
江芸芸惊得瞪大眼睛。
“你说巧不巧,太子殿下那一日后还真退烧了,也没有反复发烧了。”仲本笑说着。
江芸芸连连摆手:“这听上去可不是好事,他们以后不会来找我吧。”
她不是道士,牵扯到神神鬼鬼的事,对以后的发展只有弊没有利。
“别担心,太监是不能私自出宫的,就是为了给太子殿下求符也不行,更不能牵扯出奇奇怪怪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既捞到好处,又不被责罚。”仲本为她分析着,“他们既想要拉着你做大旗,又不敢把你扯到陛下太后面前,而且你出现了,好处就是你的,你不出现才是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