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笙紧跟着从屋内出来,惊讶说道:“从哪来回来,怎么弄得脏兮兮的。”
“这衣服你看还有得救吗?”江芸芸扯了扯衣服,一脸心疼,“好好的衣服,穿一次就坏了,也太奢侈了。”
周笙把人拉过来,放在廊下的灯笼下仔细看着:“还是只是湿了,有点泥,明日洗一下看还能不能行,只是这料子也没见过,就怕洗坏了。”
江芸芸想了想:“那就先洗,若是坏了,就剪了,我们做别的衣服穿,反正不要浪费就是。”
“哪里来的料子?”周笙摸着那袖子,不解问道,“可是老夫人回来了?”
江芸芸摇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笙怔在原处,随后飞快地看了一眼没心没肺正在玩泥巴的江渝,神色微动,半晌没说话。
“若是将来渝姐儿也……”晚饭后,她和陈墨荷坐在廊檐下一起缝补着衣服,手里捧着线篓子,神色迷茫痛苦。
—— ——
“若是江渝,江芸肯定不会任由她妹妹被人欺负。”沁园内,江漾大声说道,“我哪里做错了,有那张纸那个坏人就不会欺负姐姐了。”
“可二姑娘这样是坏了两家关系啊。”章秀娥苦口婆心劝道。
江漾小脸板着:“两家哪来的关系?许家根本就看不上我们,若是看得上,他怎么可能这么对我姐姐,既然看不上我们这样贴上去有什么意思。”
章秀娥叹气:“不是的,二小姐你还小,你不懂,有些事情他不能这么看。”
“那要怎么看!”江漾大怒,“许家就是不好,就是你们推姐姐出门受苦的。”
“放肆!”门口传来江如琅的怒吼声,“你好大的胆子,真是的纵得你越来越无法无法了,你姐姐的事你拉着江芸做什么,你们还敢去打许敬,我今日非要打死你才能让你吃吃教训。”
帘子被人用力掀起,重重摔在一侧的门框上,秋夜的冷风无孔不入的涌了进来,温热的屋子瞬间冷了几分。
江漾打了一个寒颤,有些害怕,可一看到如此来势汹汹的爹,又想起一直一而再再而三与他说起姐姐的事情,却被他百般推诿。
明明姐姐才是他女儿,她遭了这么多罪,他都视而不见。
那个大胖子许敬就是挨了一顿打而已,就要面目狰狞给他撑腰。
太过分了!
江漾越想越委屈,仰头大哭起来:“你打啊,你打死我算了,我就要找江芸,你们都没用,只有江芸好,只有他愿意帮我姐姐。”
江如琅气急,拿起藤条就要打人。
江漾自小就没挨过打,听那藤条在空中甩过的猎猎风声,不由哭得更加厉害了。
“你打死我算了……我要去找娘……呜呜呜你们都不好……呜呜呜爹根本就不喜欢我……”
江如琅也是心狠,那藤条竟也真的打在她手臂上。
江漾吃痛,哭得更大声了,声嘶力竭,没一会儿就哑了喉咙。
“可不能打,孩子这么小。”章秀娥也万万没想到他真打,连忙把人抱在怀里,一脸心疼得捂着她的手臂,连连说道,“二小姐年纪小,哪里懂那些。”
江漾被人抱着,哭得更伤心了。
江如琅阴沉地盯着章秀娥:“就是你们把她宠坏了,这么小年纪就敢顶撞长辈,还去掺和别人的家事。”
“不是别人,是姐姐。”江漾立马大声反驳道。
江如琅大怒:“还顶嘴是不是,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他伸手要把人拉扯下来重重打一顿。
章秀娥连忙把江漾抱在怀里。
“二小姐自来和大小姐关系好,自然是上心的。”
“打都打了,那还有什么办法,许家不是也没声张吗?”
“要我说定是许家做得过分了,客人上门还敢动手。”
“人是江芸打的,找二小姐做什么。”
江漾被拽得哇哇大哭,一时间,沁园瞬间乱了起来。
“好好好,你们就宠着吧,不把我当老爷了是吧。”江如琅看着把江漾团团围住的人,冷笑一声,“我如今教训一个小孩都拦着我,行行行,等许家回过神来,兴师问罪,看你们如何收场。”
章秀娥见人甩袖离开了,撇了撇嘴,这才松开怀里的江漾,仔仔细细理了理她鬓间的碎发,心疼说道:“我的乖宝珠,何必倔呢,这事做了就做了,有什么好回家嚷嚷的”。
江漾哭得嗓子都哑了,抱着她的脖子哼哼唧唧不说话,小脸板着,一脸倔强。
“妈妈带你去睡觉,别哭了,明个嗓子都坏了。”章秀娥摸了摸小孩的后背,哭得后背都湿了,顿时心疼,“都要入冬了,可别风寒了。”
“快去二小姐的屋子点两盆炭火来。”
“拿一套干净的衣物来,要烘热的。”
“再拿披风来。”
江漾哭累了,趴在章秀娥肩上昏昏欲睡,嘴里还嘟嘟囔囔着。
章秀娥拍着她的后背,耐心哄道。
“别怕,等夫人和大公子回来就好了。”
“宝珠乖啊,别哭了,明天章妈妈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桃酥。”
“妈妈,若是江芸是我哥哥,姐姐还会受苦吗?”昏昏欲睡间,江漾含含糊糊问道。
她在昏昏欲睡间,好似回到白日的许家小院里,她隔着窗户的缝隙里看到那个在漫天水幕下站着的人。
他安安静静地站着,巍然不动,明明这么瘦弱,却还是敢站在许家众人面前。
连那件衣服都没这么好看了。
要是江芸是她哥哥,姐姐伤痕累累地回家的第一天,他一定一定会给姐姐出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