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大哥是长子,侍奉老人本就是他该做的,如何还要问我们要钱。”三老爷大声反驳道。
“你也知是长子,那也该知道,作为长子不仅在祭祀中占据主导,在分析家产中也是如此。”江芸芸立马接了上去。
三老爷一怔,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那是官宦人家,有官荫袭先尽嫡长子孙。”二老爷立马给弟弟补充道,傲慢说道,“我们是商户,可没有这个规矩。”
“确实,大明律有言:凡嫡庶子男,除有官荫袭先尽嫡长子孙,其分析家财田产,不问妻妾婢生,止依子数均分,可你们这个情况也叫做累世同居共财,也就是说在第一代并没有分家,所以世世代代居住在一起,如今要分家,自然是一层层拨悉下去,不亏待了任何一家,你们说对不对。”江芸芸不紧不慢继续说道。
两房老爷对视一眼,没有接话。
这个小子说话太厉害了,也不知道那一句是坑,他们不敢随意搭话。
“是,还是不是!”江芸芸一反温和,上前一步,厉声质问道。
三老爷嘴角微动,最后在她的注视下,呐呐说道:“那又如何?”
江芸芸轻笑一声:“那你们大概有所不知,这样的家庭中,公共财产是属于大家的,自然是要按照轻重分割的,比如刚才说的五典书肆,可这部分家庭中是可以有私有财产,那是每房自己的。”
她的目光看向林家众人:“你们就敢拍着胸脯保证说,你们问心无愧,家中身无分文。”
她眼睛清亮,可神色却好似开了锋的剑,目光所到之处,皆让人无处遁形。
“分家有均分原则,田地我们是按照这个原则来着,毕竟是亲兄弟,田地又是最重要的产出,我们均分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江芸芸的态度突然温和起来。
这话她是对着分家的林家老叔公说的。
“那书肆若是在林家老太爷那边就这样厉害,那今日均分我们也是毫无怨言,但事实众人也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均分,那不是寒了大房的心,也让你们其余几房在外面抬不起头来,这也是分家中的公平原则,多劳多得,这事说来说去,我们都是为你们好啊。”
老叔公捏着胡子,觉得说得非常有道理。
“至于寿芝园,诸位听听这个名字,也该明白这院子一开始是为了照顾老人的,分家中也有养老原则,大房用自己私产建立了这个院子,还把老夫人接过来住,那真是一片孝心可嘉啊,用自己的钱供养老人,如今二老仙去,你们其余二房以无法尽孝,但这笔钱算起来也该算一下。”
陈家叔公琢磨出滋味来了,古里古怪说道:“你又要算钱。”
江芸芸灿烂一笑,开朗热情。
“对啊,亲兄弟明算账,我可都是为了其他两房好,我们是商户之家,可不是大家族,没有嫡长子一力抚养老人的毛病,那这笔钱咱们就得均摊。”
其余两房惊呆在原处,随后骂骂咧咧。
“你胡说八道什么,大哥自己愿意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人都走了,问我们要什么钱?”
“再说了,万一你们乱报怎么说。”
江芸芸和气听他们说完,最后扭头去看钟家老夫人:“老夫人瞧着富贵又精神,想来是家中养得极好。”
钟威骄傲挺胸:“我娘可是一年四季燕窝人参不断,每每有好吃好用好穿的,那可都是第一个孝敬她的。”
“可不是,钟大老爷一看就是孝顺的人。”江芸芸轻轻巧巧送上一顶高帽子。
钟威更加骄傲了。
钟老夫人睨了自己这个没用的儿子,无声叹了一口气。
“那赡养老夫人一年大概多少钱。”江芸芸话锋一转问道。
钟威眼珠子微微一动,随后谦虚说道:“一年光是补品就三百两有余了,一季十套衣服,每月俸例,加起来七八百两总是有的。”
“钟家对老夫人如此孝顺,那我们林家作为您的姻亲,肯定也是不差的。”江芸芸满意点头,随后又问林徽:“你爹何时把老夫人接过来独自赡养的?”
“我刚出生那年。”林徽察觉到她的意图,忍笑说道。
“那就大概就是花了一万六千两,三家均分每家大概五千三百两,零头我也给你们抹了。”
“还有老太太年纪大了,每月都要请大夫来请脉,开补药呢。”一侧的秦岁东冷不丁说道。
江芸芸眼睛一亮:“那正好,四舍五入凑个整,五千五百两如何。”
别说林家人惊呆在原处,钟家人也目瞪口呆。
“刚才你们因为私闯林家,又砸又抢的,已经把田地都赔给我们了,那现在这个五千五百两怎么还。”江芸芸慢条斯理说道,“对了,刚才五典书肆的事情,不是还说要给三千两吗,若是从这里扣,扣完了,你们还要再给两千五百两。”
那个一直和稀泥的陈家老叔公也瞪大眼睛。
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主持的各家分家没有上百,也有二三十个,还是第一次听说分着分着,要倒贴的!!
离谱啊!!
谁家分家还要倒贴两千五百两。
林御怒了,大喝一声:“欺人太甚。”
他冲上来就要打人,江芸芸眼疾手快跑到林徽后面躲了起来。
钟威回过神来,拍着大腿大声说道:“对啊,太对了,就这么分家才是!这些年他们欠了大房这么多,也该算清楚啊。”
“是吧,我也觉得很对。”江芸芸骄傲抬脸。
林御冲上来打人,郭叔上前拦人,这一下,屋内也就真的热闹起来,茶盏和桌子齐飞,咒骂和哀嚎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