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年轻力壮,未来可期,老祖宗在陛下面前也格外得宠,是个明眼人都知道要选谁当靠山。”王兴骄傲说道。
唐源理了理袖子,抬了抬下巴:“如今我们在南京可不能丢了干爹的脸,那些绸缎可要抓紧了。”
他理了理袖子,点到为止。
一侧的陈晖立马把王兴一屁股挤开,笑说道:“前日就已经给人透了口风了,那老太太估计正琢磨着要孝敬什么礼物呢,马上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唐源这才露出真情实感的笑来。
三人还未入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喧闹的动静声,便也下意识看过去。
只看到有人站在酒楼二楼,也不说话,手里突然洒下很多纸张,纸张纷纷而下,不少人都下意识停下来,甚至还有人弯腰去捡。
此时唐伯虎摇着扇子施施然从角落里走出来,弯腰捡起一张。
“南京地震,天摇地动,损失惨重。”
“一连三年干旱,百姓年年受灾。”
“皇陵大火,火烧千里,树木损害无数。”
纸上写的都是这几年南京经历的不幸事情,不少读书人仔细看了看,都忍不住露出愁苦之色。
南京这几天天灾不断,没有一年是消停的。
“奸佞当道,霍乱南京,致使地龙翻身,官吏无能,百姓受罪,老天爷年年降灾,纸醉金迷,奢靡成风,皇陵发怒,千里枯木,威震四方。”
唐伯虎慢条斯理念着,叹气:“还说的挺有道理的。”
他在南京的名气可比在扬州高,除了时不时来南京刷脸,这几日也是努力奔赴各大诗会,会见各大才子,争取把自己的大才子的名声推向整个南直隶。
所以他一开口,就有认识的人凑过来问道:“你怎么这么大胆,说这些事情,这纸张上的人也太愤世嫉俗了,可是会惹祸的。”
唐伯虎叹气:“不过是有感而发,我听说前几日有个官员家中办宴,虽只开了五桌席面,那一日却拉出了十桶泔水,里面有一道清蒸鸭舌,杀了数百只鸭取了口中舌头,这才出了一道菜,蒸鸭舌的水竟然是用鸡汤熬制的,一锅水杀了十来只母鸡,结果剩下的鸭子鸡肉竟然全扔了。”
人群骇然。
这等铺张浪费的行为,真是闻所未闻。
“去年南京受灾如此严重,百姓一天一顿饭都吃不起,可有些人却%……”
他声音不算小,语气抑扬顿挫,沉痛地叹了一口气,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谁家宴会如此奢靡。”有正义之士义愤填膺问道。
唐伯虎只是看了一眼,露出为难之色,随后摇了摇头。
他脸上写满了‘我知道,但我可不能说’的委屈表情。
越来越多的读书人围了过来,很快就把唐伯虎淹没了,导致唐源看过来的时候,只看到那件粉色的衣服,看不清在里面到底是谁在高谈阔论,蛊惑人心。
要不说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众人根据唐伯虎欲语还休,嘴巴漏风的话语,七七八八把此人套了个干净。
“我也是听说的,不能当真。”
——不碍事,我们也是随便问问。
“无凭无据,被知道了可是要说诬告了。”
——我们就是好奇问问,又不去衙门。
唐伯虎一边一脸为难,一边疯狂抖落消息。
眼看这个人很快就被揪出来,公布于众了……
不远处的唐源一见读书人就觉得没好事,见他们又如此义愤填膺就觉得头大,连忙去找锦衣卫出来,维护秩序,把人赶走。
众人马上就要找到祸害了,只听到背后传来锦衣卫的怒斥声。
“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散了,大庭广众蛊惑人心,不要命了。”
众人见是腰间带刀的锦衣卫便也不敢说话。
唐伯虎此刻已经隐藏在人群中不再开口,装死地躲在高个后面,只当自己不存在。
一侧的江芸芸看准时机,突然掐着嗓子,大喊一声:“你们是谁啊。”
那群锦衣卫面露不虞之色:“我是谁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少在贵人府邸前喧哗,还有这些单子,妖言惑众,等抓到那个撒传单的人,定要他好看。”
“这不是南京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嘛,如何算妖言惑众。”徐祯卿个子矮躲在人群中帮腔说道。
“什么贵人不去抓那些贪官污吏,在这里管起我们关心时事。”有读书人不高兴呛道。
锦衣卫大怒:“胡言乱语,贵人事多,岂容你指责,再胡说八道就把你们都抓起来。”
读书人最是吃软不吃硬,原本的那点胆怯心思立刻被锦衣卫的威胁吓退,立马有几人上前一步:“我们如何胡言乱语,若是我们胡说了,那就尽管把我们都抓起来扭送公堂,让冀知府评评理,又或者去请你的主子来给我们定罪。”
看热闹的唐源突然跳了跳眼皮。
—— ——
“有一个很好转移危机的办法。”今日早晨,几人团团站在案桌前,江芸芸一脸严肃问道,“你们知道吗?”
众人连连摇头。
江芸芸立刻露出神秘之色:“那就是在这个事情上,拖入更大的危机。”
“比如说?”唐伯虎不解问道。
江芸芸举例:“我和元敬打架,元敬个子高肌肉多,一拳一个我,我肯定不能等死,所以我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唐伯虎等人都拉进来,我和元敬对打那是必输无疑,但我们一群人打元敬,那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一切都难说了。”
徐经听明白了,但回过神来还是不解:“那我们把谁拉进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