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顿时严肃起来,护送江芸芸回了黎家。
一回到黎家江芸芸就把卷子放在书箱的最下面一层,小心翼翼用笔盒子压着正中的位置,保证不会弄坏卷子。
黎循传松了一口气,感觉比自己考试还紧张。
“终于结束了。”江芸芸坐下来,喝了一盏茶,“我看考县试的人年纪都不大。”
“你十一岁考算是大龄了,大部分人都是七八岁启蒙,读了一两年就去考,就当试试水,但能十岁考过院试的人屈指可数。”黎循传笑说着,“你在县试里不算小,但你去院试的考场绝对是最小的。”
江芸芸捧着茶盏捂了捂手,沉默了一会儿,笑说着:“突然有些紧张了,读书吧,这次院试是一定要过的,不然真是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老师。”
“你一定行的!”三人异口同声说道。
一旦进入考前冲刺,江芸芸就好似彻底成了一个做卷子的木偶,一天两套卷子简直成了家常便饭,吃饭的时候还捧着小册子,翻看错题集,每天等天黑才回家,听说回家还要学到子时。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她之前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卷,只是正常的学习状态,毕竟谁家好人一天能写两套卷子啊,而且这么长时间的读书,第二天不仅能早起还能打拳,还能继续重复昨天的计划。
这样的日子卷得其他人生不如死,就连睡觉都会被惊醒。
不过到了二月初一,江芸芸突然不读书了。
她慢条斯理写了一套卷子,就开始捧着茶发呆。
黎循传大惊失色:“你终于学傻了吗?”
江芸芸笑眯眯说道:“没有哦,是放松一下。”
“你竟然知道放松怎么写。”祝枝山顶着两个黑眼圈,忍不住说道。
“自然知道。”江芸芸慢悠悠翻着卷子,“这套卷子谁给我改一下?”
三人齐齐拒绝。
江芸的功课完全不像一个只学了一年的学生,整个卷子的逻辑惊人合洽,词句韵律也不需要修改,更可怕的是言之有物,引经据典,字体更是不用说,笔迹间距和印刷的一样,之前批改了几次,每次都是怀疑人生。
不知道是夸黎公教得好,还是这人当真是一个神童。
江芸芸揣上卷子:“那我去找老师改作业。”
她溜溜达达去了黎淳的书房,黎淳正在拆信,见了人便把信推倒一边去了,说道:“他们又不想给你改?”
“是啊。”江芸芸叹气,“相互进步的心都没有,懒惰了啊。”
黎淳懒得理会她这么过分的话,拿起卷子看了起来,惊讶说道:“你今天就写一张?”
“今天开始,每天都写一套卷子,松弛有度才能保持一个最好的状态去考试。”江芸芸说道。
黎淳点头:“是这个道理,考前越是紧张越是难以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他拿起卷子仔细看了看,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说道:“写的不错,你的四书五经已经烂熟于心,信手拈来不在话下。”
江芸芸拍马屁:“都是老师教得好。”
黎淳冷笑一声:“不过科举也不是你写的好就一定行的,运气也有一定的比例。”
江芸芸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黎淳端起茶水来抿了一口气,复又慢条斯理说道:“江都县的这位县令姓陆名卓,乃是江西赣江府人,寡母浆洗送他考上科举,为官勤勉,性格有些古板,这是他这几年的文集。”
他把手边的信封递了过去:“你拿去看看。”
江芸芸惊讶接了过来,这封信里叠着厚厚的不少纸。
“考官的喜欢就是我说的运气。”黎淳淡淡说道,“无需惊讶。”
江芸芸了然,这是为了让她揣摩考官喜欢怎么样的风格。
“去看看吧,明日按他的风格,再做一整套卷子来。”黎淳挥了挥手,把人赶走。
江芸芸站在台阶下,摸着那叠明显挑选过的卷子,突然明白,教育本就是奢侈资源。
她真的非常的幸运。
—— ——
二月初三的晚上,江芸芸揣着东西神神秘秘来到周笙的屋子。
周笙和陈妈妈正在给他做进考场的衣服。
衣服不能夹棉,就只能选了两面很厚的布料,也不能有花纹,所以只能简单缝起来,里衣是用纯棉的料子做的,贴身暖和,再套上这件外套,就能挡风了,还有护膝护腕等等细碎物件。
她和陈妈妈从正月里就开始赶制了。
“怎么了?”周笙见她鬼鬼祟祟走进来,不解问道。
江芸芸站在门口,脸颊红扑扑的,咳嗽一声:“有个事情,你帮我看看。”
“要帮你看什么?”周笙问道。
江芸芸磨磨唧唧走过来,然后拿起她的的手摸了摸脖子。
周笙摸了一下,一开始还没发现有问题,但突然觉得不对劲,仔细摸了摸:“你这个是?”
“之前从一个骗子道士那里换的,像不像喉结,看得出来吗?”江芸芸仰着脖子问道。
周笙仔细看了看,却没发现是怎么粘上去的。
“很薄的蜡直接贴着肉,我皮肤又白,正好能完全贴着皮,除非拿火来烤,不然看不出来。”江芸芸摸了摸脖子。
陈墨荷欲言又止。
“怎么了?”江芸芸紧张问道。
“可你才十一岁。”陈墨荷忍笑,“按理应该还没有这个。”
江芸芸瞪大眼睛:“真的?”
“当然是真的,尤其芸哥儿身形小,人也不是强壮肥硕之人,便是十三四岁才出喉结也是正常的。”陈墨荷经验丰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