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一听这话也跟着松了松神色。
刘瑾大怒:“谁叫你攀扯江秘书的,现在说的是你的事情。”
“我?我有什么事情!”冯三也紧跟着大怒,“你不过是想要借着我攀咬江秘书,我好端端去联系蒙古做什么,我冯三一个北直隶的人,长这么大就没出过京城,蒙古哪边走我都不知道,你不过是说我勾结蒙古,是为了让江秘书回来……”
刘瑾脸皮一紧。
冯三见状,直接冷笑一声,声音更是尖锐:“不敢说了,你不敢我敢,所以你还打算说是江秘书让我去联系蒙古的,为什么联系,因为她要回来,为何就选蒙古了,因为她在兰州待过,你想说她不择手段,想陷害她,但我冯三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大不了就去给先帝守陵去,可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我更不会去污蔑江秘书。”
“可我记得你手下有一个小黄门突然暴毙,就在蒙古进攻的前一个月,他刚为你出京办了个事?”刘瑾坚持不懈追问道。
“这皇城每天都有尸体抬出去,我都不记得你说的是谁,但蒙古入侵前,正是夏秋交集之际,小黄门病了,死了,不是常有的事情,又不是人人都又我这么好的运气,愿意有人送我钱让我去看病。”冯三口气寂寥,面容萧瑟。
“那蒙古人好好的不说其他人,为什么就说你?”刘瑾继续问道。
“那你应该去找那个蒙古人,我冯三可以和蒙古人对峙,我问心无愧。”冯三镇定说道。
“那这封信怎么回事?”朱厚照突然开口说道,手里还拿着一份发黄的信件。
冯三抬头看了一眼,神色迷茫:“什么信?”
“脱脱卜花·娜仁让人送来的,说一个太监送给她的,跟她说兰州空虚,正是可以进攻的日子。”朱厚照把手中的信件扔了下去。
冯三膝行走了几步,拿起那份信,仔仔细细看了起来,随后说道:“这不是奴婢的字,奴婢的字是江秘书教的,学得也是她的字帖,这个字,不好看……”
“那个蒙古女人可是指名道姓说我?”冯三抬头问道。
朱厚照垂眸打量着面前年轻的小太监,这个小太监是他一手扶持的,一边自然是看在江芸的份上,另外一边也是为了牵制司礼监盘根错节的关系。
冯三是个聪明人,在司礼监很是嚣张,但也很好平衡了司礼监内的势力,虽然他总是为江芸说好话,但又很少做什么,那几年连往扬州送点东西都没有,所以朱厚照有时候又看不清他到底对江芸是什么态度。
“没有。”朱厚照收回视线,淡淡说道,“但那个蒙古人确实指名道姓是你,还说你非要和他做戏,演给江芸看。”
冯三突然不说话了。
“好啊,还说你和蒙古人没勾结。”刘瑾见状,大喜说道,“当日也有小黄门看到你和江秘书拉拉扯扯。”
朱厚照盯着他看,面色冰冷严肃。
“人人都说我冯三是靠着江芸才上来的。”冯三低声说道,“可我冯三自认也是有些本事的,这些话听久了,我便有些恼怒,所以也想看看江秘书到底记不记得住我冯三。”
朱厚照身形微微前倾:“江芸怎么说?”
“她根本看也不看奴婢。”冯三丧气说道,“她一个文臣怎么会记得我一个小太监呢,怕是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
朱厚照面色不辨喜怒,半晌之后才轻轻冷哼一声:“她一向没心没肺。”
冯三垂眸,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那你好好去找蒙古人做什么,不去找其他人?”刘瑾继续提出质疑。
“寻常人和我拉拉扯扯,江秘书怕是看也不看一眼的,当时她满心都是蒙古人的事情,看到蒙古人自然会多看一眼,我不找蒙古人,我去找刘公公您嘛。”冯三讥笑着,“江秘书怕是扭头就走。”
刘瑾脸色挂不住,气的直哆嗦。
朱厚照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底下的冯三,他其实不关心这封信的事情,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但他绝不允许身边有背叛他的人。
“你一个司礼监的人还想要和内阁的人攀上关系,好大的胆子。”许久之后,朱厚照低声说道,“拖下去打三十大板,长长记性,江芸也是你这个奴婢能想的。”
冯三眼波微动,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随后重重跪地磕头:“奴婢领罚。”
刘瑾见人离开后,还是满心忧虑,只是还未说话,就听到朱厚照漫不经心说道。
“你对江芸有意见?”
刘瑾吓得直接跪了下来。
朱厚照并未扭头,只是手里捏着内阁刚递上来的折子,似笑非笑:“我怎么记得江芸救过你好几次。”
刘瑾心中一沉,连连说道:“江秘书大恩大德,奴婢不敢忘记的。”
朱厚照把江芸的折子打开,她有一手好字,宫内还有多年前,江芸刚练字时写给扬州书店的大字,瞧着结构松散,笔触僵硬,一看就是刚学的,所以很是一般,和现在的字体一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有人说她天赋异禀,聪明绝顶,考上状元都不费力,可他却从那一副字中察觉到她这些年读书的辛苦。
——练字,最是辛苦了。
“记住你的话,江芸你也少想。”朱厚照提笔在江芸的折子下面写了一个准字,随后想了想又写道——听闻肃王二子重病。
—— ——
“肃王到现在就两个孩子,世子之前重伤,这要是二子又病重了,岂不是吓死。”几日后,折子回到内阁,王鏊正来窜门,眼尖,一眼看到后就随口说道,“你赶紧去折子慰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