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凭什么不能斗一次。”琼山县内,娄素珍站在石头上,对着身边健妇队环视一圈,冷笑一声,“不过其实欺负我们是没有品阶的差役而已,一个师爷还敢吓唬我们,笑话,我娄素珍这辈子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早就被人吓过了。”
“可外面那些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周照临很是心疼,“江县令可真是遭罪,本来就瘦得跟个竹竿一样,这下被关起来,吃不好睡不好的,真是心疼。”
“这些富户一看江县令情况不对,就倒打一耙,真是恶心,还要推翻江县令的生祠,好几家都被砸了,还说再看到,连人带像一起打死,之前江县令还在的时候,为了求一副牌匾可不是这个嘴脸。”陈敬嗓门大大声咒骂着,“真是活该断子绝孙的玩意,没一个好东西,真想把他们都打一顿。”
“骂人有什么用。”孙宜立沉声说道,“江县令是个好官,我管她是男是女,而且凭什么女的不能做官,能者居之,这些人要是能做成江县令这样,也就不会是这副嘴脸了。”
“所以江县令真是女的?这也太奇怪了,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女人,而且她的胆子真的好大,那她会死吗?”作为这堆人中唯一的男性,吴萩还是颇为不可置信。
“她只要和我爹一样是个好官就可以了。” 张易冷冷说道,“我管她是不是女人,是不是不像女人的女人,而且,她是女人又如何,谁对琼山县好,那就是琼山县的保护神。”
吴萩一听也跟着点头:“我也觉得江芸很好,他让我家更有钱了,还救了我的大舅子,可不是大好人,不能死。”
“所以我们要去救江芸。”娄素珍一锤定音说道。
“怎么救!”众人齐齐看了过来。
娄素珍哑然,丧气说道:“我不知道。”
“你读过这么多书你都不知道,那我们怎么办啊!”叶笃行急了,“今天那些人就说要把我们都赶走,说我们占了他们的位置,可我不想走。”
“我也不想走。”娄素珍嘟囔着,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高兴骂道,“快想啊啊啊,死脑子,你不是平日很机灵嘛。”
一群人围在那块石头,一个个愁眉苦脸。
“娄衙役。”一个怯怯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
众人跟看了过去。
原是一个小男孩牵着一个眼盲的妇人站在她们身后。
妇人手里还拿着一叠已经褪色的红布。
—— ——
“这黎淳这么还在递折子啊,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能折腾,瞧着和江芸一样死缠烂打。”小黄门抱怨着,“内阁也不拦着,真是莫名其妙。”
“内阁拦什么,恨不得把这事脱手才肯罢休呢,一群老狐狸。”李荣淡淡说道,“拿去烧了就是。”
小黄门捧着折子,低声说道:“这会不会露馅啊。”
李荣自信一笑,轻轻冷哼一声:“陛下现在正怨恨着内阁,刘健那老东西怎么会自讨没趣,且等着吧,等江芸死了,内阁也就完了。 ”
“老祖宗真是神机妙算啊。”小黄门夸道。
“让那些御史加紧力度,我们的人在读书人中可要努努力了,内阁马上就要撑不住的,陛下现在闹着不愿登基,马上就要九月份了,他们可不敢这么拖下去,到时候不得不出面亲自杀了江芸。”李荣畅快一笑,“看着他们文官斗,那可真是舒服啊,也好叫他们明白,别老逮着我们骂,你们文人啊,也冷漠无情得很。”
小黄门自然也跟着笑起来:“外廷自己先乱了,这未来……”
“只要江芸一死,所有人的日子都会好过的。”李荣满意喝了一口茶,“好日子在后头呢。”
小黄门又是马屁连连,直把人哄得高高兴兴的。
“行了,少给我拍马屁,把这东西赶紧处理了。”李荣挥手说道。
小黄门连忙出门,看着有人生起了火盆,心中一动,立马上前大声骂道:“可不冷死你们,刚入秋就这么奢靡,回头到了冬日是不是要把你们供起来啊,下贱东西,还不给我滚。”
那群烤火的小黄门吓得连忙跑了。
小黄门见人走远了,这才把折子扔到炭火里,看着黑烟逐渐冒了起来,小火苗舔舐着折子,这才故作怜悯地说道:“江芸啊江芸,也是你平日里不会做人,好好的官不做,非要闹这些幺蛾子,下辈子投胎,可要机灵点了。”
“陈公公,萧公公寻你。”一个小黄门大声喊道。
陈公公一听,一脸晦气,头也不回就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一个人影从柱子后走了出来,看着那背影离开口,猛地扑倒火盆边上,看着那火中的折子,一咬牙,伸手把折子掏了出来。
—— ——
“陛下还不肯见我。”黎淳见人回来了,连忙问道。
黎叔不敢和他对视。
黎淳喃喃自语:“难道非要她死不成,怎么就非要她死呢。”
“我们还是回去吧,听说昨日江家差点被人砸了,现在锦衣卫都守在门口了。”耕桑哽咽说道,“这事,办不成了。”
“不成!”黎淳想也不想就拒绝道,“若是不行,我就去宫门口跪着,我就不信,我不能为她争出一条生路来。”
“使不得使不得。”黎叔连忙说道,“外面太乱了,那些读书已经围在宫门口闹了,国子监的李祭酒都出面了,也压不住他们,事情……事情瞧着有些变化。”
“不过是这些人想拿着江芸这做名头闹事罢了,一个个都恨不得要对方死,全然不顾这些读书人的未来,也不顾大明的未来。”黎淳冷冷说道,“争权夺利,党派之争,也就欺负新帝不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