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人立刻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不论江芸怎么想,他要是真的没事给了江苍难看,自己也颜面受损,他不是这么蠢的人,只需要打听清楚这次京察那些科道官有没有说长生的坏话,用长生的前途去买江芸的好。”老夫人很快就理出头绪,冷静说道。
“那些科道官就是喜欢没事找事。”曹澜骂道,“听说之前在沁阳县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还非说我们的绸缎店来路不正。”
“少说这些没用的。”老夫人不耐说道,“按照我说的去做,好好打听,人家做官的,还是管京察大事的,有点脾气又如何,你能抓住人的把柄把人拉下来就算了,要是不行,你就乖乖低头。”
曹澜只好讪讪离开,只是临走前,突然说道:“儿子前几日接触了一个江西南昌来的商人,好像对江芸很感兴趣。”
老夫人抬眸:“江西南昌?”
“对,像个二傻子,做生意的本事稀疏,只说是家中长辈来看看南直隶这边地界的,揣了好多钱,让衙门里的同知给我们搭的线,只是他说几句就要扯到扬州的事情,我瞧着不是正经做生意的,但又实在是肥美,想着要不要再吊吊。”
老夫人神色凝重。
“娘。”曹澜没听到回答,忍不住扭头去看。
老夫人却说道:“江芸不是在白鹿洞学院读过书吗?”
“是,他那个老师拉的线,之前江如琅还打算让江蕴也跟着过去认识一下其他同窗呢,不过被江芸拒绝了。”曹蓁说。
“先不忙着动手,跟着他走,先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老夫人摸着拐杖上的虎头花纹,“许是江西那边的友人也说不定呢。”
曹澜点头应下,跟着离开了。
曹蓁坐在一侧,依旧神色愤愤。
“我最近瞧着宝玉都不出门了,你这个做娘的怎么也不关心一下。”老夫人岔开话题,“入春的衣服挑几件鲜艳的布匹给她,年纪轻轻穿得如此暗淡。”
“自然和许家和离后就一直是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干巴巴说着,“之前王家夫人请她出门赏花也不愿意,也不知道一天天到底在想什么。”
自从之前因为诰命的事情和她吵了一架,母女两人至今没有说话。
“好好的娘说什么这些话。”老夫人一眼就看穿女儿的不悦,冷冷说道,“王家的宴,她不愿出门便算了,回头我给她挑几家好的,我亲自带她出门。”
曹蓁坐在边上没说话。
老夫人一看更气了:“你做娘的也别只顾盯着一个孩子,长生固然重要,但剩下三个孩子难道不是你的孩子了吗?”
“江蕴读书读成这样,整日跟着狐朋狗友鬼混,你也不管,江漾去哪了你也不知道,好好的江湛我是看着长大的,多好的一个姑娘,上一段婚事是让她受委屈了,你这个做娘的不帮她走出来,倒是会冷嘲热讽。”
曹蓁忍不住骂道;“可她一颗心就跟着江芸走了,也不看看谁和她是一边的。”
老夫人看着她愤怒的样子,冷静问道;“江芸帮了她两次,她记着也是应该的。”
“应该什么!哪件事情需要江芸出手!”曹蓁大骂道,“分明是他挑拨离间,离间我们母女感情,宝玉原先多乖啊,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突然觉得疲惫:“我一辈子的心血都放在你和你哥哥身上,却不成想你们一个比一个没用。”
“娘。”曹蓁被猝不及防地骂了,错愕地看着她。
“江芸能为江湛出头,我觉得极好,至少说明他还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这人有良心可比丧良心要好得多,关键时刻,江湛,江漾都是我们能拿来和江芸谈判的筹码,所以我们要做的安抚好她们,可你呢……”
老夫人看着不争气的孩子,越发担忧曹家的未来,她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今年更是连她自己都感觉出大不如意的疲惫,可她的两个孩子,却还是只计较这些蝇头小利,根本不知道往前看。
——偌大的曹家到底要何去何从。
曹蓁被她赶走后,沈妈妈上前把老夫人扶到榻上,柔声说道:“小姐就是一时间想不开,想开了就好了。”
老夫人靠在榻上,无奈苦笑着:“她想不明白的,她这人别的都好,就是一碰到江芸和周笙就跟失了智一样,总觉得是她们害的自己如此丢脸,怎么就想不明白,事情的根源根本就不在这对母子身上。”
沈妈妈叹气:“小姐未出阁前多骄傲的人,只想着今后嫁最好的郎君,谁知道被江如琅如此耽误,也难怪她一直不愿提起这件往事。”
老夫人闭眼靠着,没有说话,只许久之后,低声问道:“那人现在如何了?”
沈妈妈愣了愣,随后声音压低:“可是要把人……”
老夫人摇了摇头:“再等等。”
—— ——
江芸芸完全不关心后续的事情,堂审结束后就借着要布置下午考试的工作飞快跑了,生怕马文升又突发奇想把她留下来。
“倒是一个能干的。”右都御史史琳一脸笑意,“瞧着是个有出息的。”
“能让您这个半仙说一句有出息,怕是有大出息了。”韩文笑着打趣着。
史琳颇为得意:“不是我夸大,这龙睛凤目当真是长得极好啊,再加上他坚定不移的心性,非常人可及。”
众所皆知,史琳尤喜谈兵,对推步、占候、医学之术格外精通。
不少人都开始一脸深思。
韩文则开始抱怨起来:“心性确实厉害啊,半夜三更还拉着我核对的,大晚上不睡觉,那些通政司的折子可都是他一个人找出来的,他倒是个年轻人,熬得住,我可一把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