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雯脚步一转,反手握着他的胳膊,愤愤不平:“走,我们去会会这个迷了江学士眼睛的妖道。”
妖道其实长得还怪仙风道骨的,雪白的长眉毛,雪白的长胡子,衣服是干干净净的蓝色道袍,盘腿坐在树下和人说话着,口气温和平缓,别说,你还真别说,还挺唬人的。
原本怒气冲冲的沈雯停下脚步:“看上去不像坏人。”
“其归可不会骗人!”沈墨得意说道。
沈雯又突然眯了眯眼,语重心长,油米不进:“可好道士不去道观,来这里招摇撞骗做什么,看来是道法高深的坏人。”
“道长,轮到我了,我就是每天都觉得有人在看我?”有一个富人模样的人惶恐说道,“您说是不是有鬼啊。”
“您面色憔悴,眼下乌青,脚步虚浮,身形消瘦,嘴唇还没血色,瞧着是心脾失调和肝郁气滞,胆气虚就会疑神疑鬼的症状,肝胆相表里,可以选择疏肝解郁的药方,平时多动动,平日里吃吃莲子芡实羹可以补益心脾,甘麦大枣汤可以缓解心脾两虚症状。”
年轻气盛的沈雯直接张口说道。
那富户一看是个年轻丫头,立马不悦说道:“小姑娘家家不在家绣花,来这里掺和什么,快走快走。”
他身后的仆人就要把人赶走。
“我妹妹医术可好了,你都病了,应该去看大夫,来找什么道士啊。”沈墨把人拦下不悦说道,“好心救你,你怎么一脑袋往水沟里扎啊,真是不懂礼数。”
那富户见他斯斯文文的,瞧着是个读书人,这才勉强解释了几句:“找大夫看过的,十个!京城厉害的大夫我可都看过了,就连太医院的那些大夫都看过了,这位小姑娘说的问题那些人也都说过了,也给我开了药!”
他长叹一口气:“就是治不好,我每天晚上只要一闭上眼就觉得有人在看我,守门的小厮偏说没有人进来过,我还在睡觉的门口多加了三个人,把我的屋子围了起来,可那种感觉……肯定是有人在看我,很吓人,我甚至就觉得那个人就贴着我的脸,我都不敢睁眼。”
人群哗然。
“莫不是冲撞到哪路神仙精怪了。”
“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那富户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情,我这人遇庙就是三炷香,规矩得很,也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
“后来呢?你没想办法把这人抓起来?”沈墨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人?”富商反问。
沈雯硬邦邦说道:“反正不能是鬼。”
“后来我在寺庙里求了几道符,让丫鬟们佩戴,之后就让她们都在我屋内睡,可那种感觉还是一直都有,但是感觉离远了……”那个富户砸吧了一下嘴。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沈墨不解。
“估计是我换了大床,让丫鬟们团团把我围住。”富户得意说道,“那符一百两一道呢,很有作用。”
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树根下的张道长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富商。
“怎么?仙人是算出什么端倪了?”富商一边和兄妹两人说话,一边注意道长的动态,一见他动了,立马激动问道。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施主这是犯了煞星,有东西入了府邸,且入侵了府中之人,让人把屋子打扫干净,再换一半仆人,最后屋内前前后后撒上糯米,平日出门要找阳气盛的大汉,最后把床换个方向,且枕头底下放一把小刀,足以镇邪。”
富商一听,眼睛都亮了:“还请仙人赐刀。”
张道长心动,但拒绝了,露出生无可恋的微笑来:“鄙人不为钱财。”
富商一听,立马信了八分,感激涕零:“道长若是做得好,我一定给道长塑金身。”
张道长还是看着他笑,连着弧度都不变一下。
沈雯抱起手臂打量着他。
“这位施主眉有竖针,可是心中又事?”张道长目光越过人群,仙风道骨地看向兄妹两人。
沈雯拨开人群,直接站在他面前,打量着面前的道士:“能来到你这里的总不能是无缘无故的。”
“确实,心有所想自然是心之所向。”张道长依旧是和和气气的样子,满脸含笑,“只是瞧着您眼神清明,却神色忧虑,只怕所求非自己吧。”
“我一个小姑娘,衣着正常,口齿伶俐,后面还有兄长,明眼人一看就是父母尚在,且家境不错,想来也是不该有什么忧虑的。”沈雯针锋相对。
沈墨惊得眼睛都大了,悄悄拉了拉自己妹妹的袖子。
沈雯索性把他的手拍开,然后站在他面前,快言快语:“大师再算算?”
沈墨眼前一黑。
张道长看着兄妹两人的小动作,微微一笑:“好似见了一对故人。”
“什么故人?”沈雯随口问道。
“年轻时在扬州时见到的一对故人,当年的两人如今以各奔前程,今日一看你们,亦然也有光明的未来。”张道长捋着胡子,满脸怀念。
“我能有什么未来?结婚生子吗?”沈雯嘲笑着。
张道长仔细打量着她的面容,脸上笑意加深:“无夫无子,孤单一人。”
“哎,你说什么呢!”沈墨的脑袋伸出来,不悦问道。
“真的?”沈雯倒是来了兴致,“你们道士还会说这么骂人的话术。”
“我见过相似的命格,但你比他好一点,至少能得一个善终。”张道长突然叹了一口长气,“真好啊,愿那个小姑娘也能跨过世间一切坎坷。”
沈墨不高兴,伸手要把妹妹拉走:“算了,神神叨叨的,不像个好东西,怎么还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