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源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
“坐吧。”江芸芸尤嫌不过瘾, 反客为主说着。
顾桐仁非常配合, 也跟着施施然坐在他边上。
两个外来户在此刻到有几分主人家的气势, 众人脸色都微微不好看。
“不是吃饭嘛?都站着做什么?”江芸芸不解问道,“这里也没外人,如此倒显出生分了。”
柳源看了一眼师爷。
师爷对着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柳源脸色凝重,收回视线,笑说着:“江学士说得对,都坐吧,大家也等了许久。”
江芸芸微微一笑:“原是等久了,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不知江学士这半月早出晚归,所为何事?”柳源叹气说道,“非我要打听大人的事情,只是大人这一日三餐都不在衙内,我这是唯恐了怠慢了大人。”
江芸芸闻言跟着叹气:“不怠慢,话说到这里,我也不瞒诸位,我这手里还有不少事情呢,通政司的职责你们是知道的,我那上峰是严谨之人,我做事自然也不能松懈。”
“还有徽州的案子?”胡原一个激灵,“是什么吗?”
江芸芸捧着茶盏没说话。
柳源见状找补着:“如今徽州的大小官员都在这里,若是能帮得上忙,我们肯定是鼎力相助的。”
江芸芸一听,目光突然看向下面几桌,在其中几人的面容上一闪而归,最后收回视线,含糊说道:“小事情,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柳源神色微动。
那些钦差队伍确实很忙,连带着侍卫们也是早出晚归,但口风很紧,一个也不肯多说的。
“到底什么事情啊?”胡原是察觉到她视线停留的地方,心中咯噔一声,差点就要追问下去,只冷不丁突然看到那位顾桐仁看着自己的冷冷视线,心中一个激灵,强忍着没有说话。
一顿饭除了江芸,所有人都吃的食不知味。
“这样有用吗?”回去的路上,顾桐仁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问道。
江芸芸笑说着:“就看谁先按耐不住了。”
顾桐仁忧心忡忡:“别的人不好说,那个柳源和胡原瞧着是个丧心病狂之人,我只怕他们要狗急跳墙。”
江芸芸想了想:“你的担心不无道理。”
“那你还这么镇定?”顾桐仁不解。
江芸芸在昏暗的走廊上大步走着,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本就是两方博弈的一环,不镇定也毫无头绪,镇定了反而看得更清,路走到这里了,也回不了头了,这是我们的职责。”
顾桐仁跟在她身后,看着比他小许多的江芸,灯火照耀下,俊秀挺拔的鼻子,猛地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猝不及防收回视线,低下头,突然不再说话了。
江芸芸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走过一处游廊,下了自己院子的台阶,这才继续说道:“再说了,这事我们如今看似在暗处,但其实在明处,做不了什么,但他们看似在明处,暗处却能做很多事情,与其我们静不下心来,不如等他们自乱阵脚。”
“其实这事我们已经下了很多钩子了,是他们太谨慎了,今日不得不给他们下一剂猛药,不然黄婆那边也只能被动等待。”
“而且事情的走向本就是不可控的,我们做到尽力即可……月荣,你在想什么?是哪里有不同意见?”江芸芸见他都要跟着自己回自己屋子了,笑问着。
顾桐仁这才回过神来,见紧闭的那扇门,立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想你说的话,有点入神了,那就按照之前说的办,总归我们是尽心尽力了。”
江芸芸点头。
顾桐仁刚下了台阶,突然又问道:“你这次回京时会经过扬州吗?”
江芸芸摸了摸脑袋:“看情况吧,我也不清楚,事情要是拖到过年,那肯定回不去了,要是能早点办好,我们绕路,耽误几天也说得过去。”
顾桐仁看着她过分年轻秀气的面容,突然笑了笑:“行,那我们争取早点办好。”
—— ——
第二天早上,乐山开内院小门时,突然看到门口有一张纸条。
他眼疾手快捡了起来,打开一看,然后眉心紧皱,匆匆朝着江芸芸的屋内走去。
江芸芸听到动静开门后,接过那张字条一看,也跟着挑了挑眉。
“去看看月荣醒了没?”她说。
乐山匆匆去隔壁院子敲门。
没多久顾桐仁就快步走来,两人对视一眼,突然都笑了笑。
“还是你有办法。”顾桐仁笑说着。
江芸芸把东西递过去:“狗咬狗而已,这东西也说不准,但也算给我们找了一个思路。”
顾桐仁看了一眼:“若是按照信里所说,那他陈升也是迫不得已了。”
“兜自己主动不张开,总没有人强着要把钱给他。”江芸芸镇定说道,“黄婆的事情写得很简陋,其他几个事情瞧着很轻,你回头带人去看看,多带几个侍卫去。”
“我这边还是少一点吧,你现在太显眼了,我怕他们狗急跳墙。”顾桐仁拧眉说道。
江芸芸意味深长说道:“我这人太多,他们才不好动手呢。”
顾桐仁心中一惊,想也不想就说道:“这太危险了。”
“他们应该担不起杀钦差的名义。”江芸芸信誓旦旦说道,“你先去给他们做个样子,我等会去找黄婆。”
顾桐仁忧心忡忡叮嘱着:“你可千万不要做冒险的事情。”
江芸芸挥了挥手:“我洗脸吃饭去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唠叨。”
顾桐仁气笑了:“还不是你胆子太大,以前在扬州这么小的年纪,就敢惹那些当兵的,差点被人围殴了,我还以为你有通天的本事,没想到就是拉着我狂跑,倒是有一双好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