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欲言又止。
边上的张道长突然掐了个手诀, 半眯着眼:“你可是文曲星下凡?”
“当然不是。”江芸芸想也不想就反驳着。
“你觉得你不是有什么用, 外面的人都说那句谶语说的是你。”张道长叹气。
江芸芸眼睛一亮:“什么八卦, 说来听听。”
原是京城来了一个白衣道士,说是能请神上身,很是灵验。
他就在城西的那棵大榕树下装神弄鬼地一个月,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少了,直到莫一日突然有一个读书人,张口就说了句要请文曲星上神。
世俗人江芸芸震惊:“神仙也能请?”
“谁知道呢。”张道长眉眼耷拉着,不在意地说着。
“那请上了吗?”江芸芸紧张追问着。
张道长施施然点头,一手又是掐了一个诀,一手缕着胡子,还真有种仙风道骨的滋味:“请上了,文曲星还写了一首诗。”
“念来听听。”
“不太记得了。”张道长叹气,只记得最后两句,“苏子孤胆遭众谤,回首青山到江南。”
江芸芸不笑了。
张道长倒是开始笑了:“是吧,你就说是不是针对你的。”
扬州自来有江南之称,江芸芸在南京考得乡试,称一声苏子也不过分。
“不过我们扬州也是考试大户啊,考生不少,在京城的也很多啊,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吧。”江芸芸摸了摸下巴,为自己解释着,“我最近都在教书育人呢,按道理没惹任何人啊。”
张道长叹气:“按道理是这样的,但谁叫你江芸实在太出名了呢。”
江芸芸一听,也跟着叹气:“那可真是无辜啊,不过这事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听上去神神叨叨的,一看就是骗人的。”
“文曲星能骗人。”张道长立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阴阳怪气说道,“那可是文曲星。”
江芸芸哦了一声,不可置否。
“那然后呢?”她回过神来,“说来说去也就是一句谶语,没头没尾的,这怎么大做文章啊。”
“你不知道京城在此之前还有一句谶语。”张道长一脸心疼地看向江芸芸,“你说巧不巧,和你这句话对上了,你这孩子也太倒霉了。”
“谶语这么不值钱吗,一下子来这么多。”江芸芸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有点好笑。
乐山叹气:“公子,你还听不听啊。”
江芸芸连忙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听说是我们回来之后没多久,京城中就有这么一句话‘慧星入紫薇堭,横扫五尚书台。’,本来大家都还在想这个慧星是那颗星,结果现在成了这么一个文曲星,大家又觉得文曲星不就代表智慧,这不是恰好对上了,而且不知道谁拿到了公子的生辰八字还大肆传播,如今京城都在说这个消息呢。”
江芸芸啊了一声,迷茫地和两人对视一眼:“这样看……”
她顿了顿,以手握拳,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神色愤愤不平:“确实有人要害我!”
张道长叹气,也跟着愁眉苦脸:“你这刚回来,可别是碍了谁的眼。”
“不应该啊。”江芸芸不高兴说道,“我这每天都在学习备课呢,通政司去的次数都不多呢,那个高参议都对我有意见了。”
三人坐在一起,四目相对,然后齐齐叹了一口气。
“那这事就不管了?”张道长砸吧出味道了。
江芸芸点头,然后站起来说着:“我先把我的房子弄过来,这个驿站也住不了了,回头我再看看。”
乐山一听,忧心忡忡说道:“那个工部的人就是在这个时候没来的。”
江芸芸嗐了一声,大放厥词:“那我就去会会他们,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哼,一个小小工部还比蒙古的千军万马恐怖吗。”
她一向是想到了就去做的人,转身就准备去工部看看自己的新房子有着落了没有。
工部在大明门里面,六部除了刑部和三法司一起,被安置在靠近正阳门的位置,其他的官署大都挨在一起。
江芸芸溜溜达达来到工部门口。
虽说是搞土木建筑的,但这个建筑瞧着还是中规中矩的,就门口的石狮子瞧着在发亮。
门房远远看到穿着官府的人,一眼就看到正五品的官。
虽说正五品的官在京城那肯定是不值钱的,但到底是京城的官,所以门房还是恭恭敬敬迎了上去。
“不知这位大人要找谁?”门房和气问道。
江芸芸笑眯眯说着:“你们谁管分房子的事情啊?”
门房啊了一声,真打算把这个不着调的人赶走,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悄悄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
没错,正五品。
瞧着很年轻。
还长得很好看。
还有点南方的口音。
可别是……江芸?!
门房试探问道:“可是翰林学士,江学士。”
江芸芸连连点头:“正是。”
“是为了陛下赏赐的那套院子嘛?”门房又问。
江芸芸一听有戏,脑袋点得更快了,肉眼可见地快乐起来了。
“我们的曾侍郎负责此事。”门房笑说着,“我这就去通报一下。”
江芸芸犹豫问道:“左侍郎负责此事吗?其实找个后面对接的人就可以了。”
一般来说六部除了主事的尚书,还有两位侍郎,但尚书一般年纪大一些,且身上还有其他重任,很难完完全全兼顾到部门,所以大部分事务都是两位侍郎处理,其中又有以左为尊的潜规则,所以左侍郎算是一部真正的实权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