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思索片刻后说道:“可我们总会有愿意站出来的人。”
脱脱卜花·娜仁瞬间沉默了。
“可蒙古只出了一个成吉思汗。”江芸芸反客为主地质问着。
脱脱卜花·娜仁眸光微动。
“哈敦在犹豫什么?”江芸芸一反刚才的缓和,步步紧逼,“我们本就可以坐下来友好发展的,不是嘛。”
“你们汉人不是最考虑走一步想三步吗?这不是都是你们汉人教我们的嘛。”脱脱卜花·娜仁身子微微前倾,华贵的珠宝因此而变得绚丽,那双浅色的眸子充满压迫性地注视着江芸芸,那官话中还带着蒙古人才有的腔调,偏又带着一丝成熟女性的沙哑,“小郎君,我在思考。”
江芸芸点到为止,不再逼迫,还是笑说着:“我以为哈敦愿意来到这里,就是想好了。”
脱脱卜花·娜仁转着手中的戒指,漫不经心地说着:“你抓了我的人,杀了我的儿,那日匆匆一别,还未来得及于您这样的年轻又英俊的明朝官吏仔细说说,自然是迫不及待想来见你了,但我的耐心,并不多。”
江芸芸依旧沉静,笑脸盈盈地注视着面前紧握权力的女人:“那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兰州的待客自然是真诚的。”
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一眼,随后又飞快移开视线。
“朝廷是让同知与我谈这事吗?”脱脱卜花·娜仁问道。
“政令还未下来。”江芸芸说道,“若是哈敦也有折子要上,我这边可以代为递交。”
“同知还是找个有能力做决定的人来和我谈吧。”脱脱卜花·娜仁以退为进,轻飘飘地讽刺着,“我真怕过几日就见不到您了。”
“哈敦其实已经明白到底要走哪条路,哪怕前方充满坎坷,但我们汉人做交易还是讲究你情我愿的,不论是谁来谈,我都喜欢是一个好的结局。”江芸芸大胆地试探着。
脱脱卜花·娜仁沉默着,锐利的眸光打量着面前的年轻汉人,充满考量和试探。
江芸芸安安静静坐在那里。
年轻的小状元时时刻刻都在被人审视着,这样的目光对她来说太过悉数平常。
但这位是一个大权在握的女人,这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江芸芸也同样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若以汉人的目光来看,她又高又壮,脸上还带着两团红晕,不是传统审美中的纤细高挑白皙的美女典范,但在江芸芸眼里,这位哈敦四肢矫健,目光锐利,头脑清醒,浑身散发着被权力浸染过的高傲和松弛,哪怕她此刻在敌方的阵地上,依旧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毫无畏惧。
她像一头年轻健美的母狼,充满力量和野心。
“江芸。”脱脱卜花·娜仁轻声喊着面前汉人的名字,“你可真会蛊惑人心。”
江芸芸笑了笑:“因为您同样勇敢。”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一声,随后都移开视线。
众人也莫名松了一口气。
“不知您来的第二件事情是什么?”江芸芸转话题问道。
脱脱卜花·娜仁也跟着回答着:“之前回来的人都说京城繁华,我也想去看看。”
江芸芸眉心一动,试探说道:“朝贡?”
“不行嘛。”脱脱卜花·娜仁似笑非笑。
“那我需要先上书给朝廷。”江芸芸说,随后话锋一转,热情说道,“你们现在要是在我们兰州这边,去京城朝贡,又新的政策规定,比如每个人一天只有五十文的伙食费补贴……”
江芸芸洋洋洒洒地把自己的接待标准念了出来,最后话锋一转,期待问道:“您应该听说过了吧。”
脱脱卜花·娜仁早有耳闻,但亲眼所见还是忍不住冷笑一声。
“汉人果然小气。”
江芸芸叹气:“衙门也没有余粮了啊。”
—— ——
脱脱卜花·娜仁在兰州大肆买东西的时候。
江芸芸在疯加班加点上班。
脱脱卜花·娜仁在和城内的蒙古人交谈时。
江芸芸在疯加班加点上班。
脱脱卜花·娜仁在出门围观水田,甚至打算摸点水稻种子回去的时候。
江芸芸在疯加班加点上班。
脱脱卜花·娜仁在被拒绝后,恼羞成怒要抢时,江渝冲上去了……
“什么!”江芸芸一脸震惊地抬起憔悴的小脸。
“你妹妹蒙古语还不错。”谢来添油加醋,“胆子可真大啊,那群蒙古人这么凶,她还一个人冲在最前面,选娘拉都拉不住,结果你猜怎么着,你另一个妹妹江漾,吼,胆子也不小,今天休沐去找江渝玩,见她被欺负了,也跟着冲上去了,好家伙,差点没干起来……”
江芸芸听得脸都黑了。
“她们两个人呢?”
谢来抱臂:“徐叔怕打起来,把她们都送回来了。”
江芸芸也不干活了,起身准备回家了。
谢来慢慢悠悠跟在她身后,故意问道:“哎,你知道江渝这一天天都在干嘛吗?”
江芸芸自然是不知道的。
“你瞧瞧你这个大家长,对家里成员妹妹的关心都不够呢。”谢来斜眼看他,“你妹妹倒是遗传了你的好口才,整天出门调解汉人和蒙古人的纠纷了,就是碰到有蒙古人当街尿溺都刚冲上去,一点大家闺秀的淑女风范都没有。”
江芸芸震惊。
“你们衙门不给她发月俸有点过分了。”
江芸芸头疼:“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你们都有事情干,就我没事干,我就看着汉人和蒙古人老是吵架,我就上去调解啊。”江渝理直气壮说道。
江漾跟着敲边鼓,为好姐妹撑腰:“江渝调解可厉害了,大家都很服的,好多人有问题都会主动来找她的,而且她已经会其他语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