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又如何!”朱贡錝叹气,“我这日子过得,段小先生还不知道吗。”
这位段小先生闻言也跟着叹气:“兰州原本也算腹地,王府自然能两耳不闻窗外事,可因为土木之变后,东胜卫再度被废弃,蒙古已经侵占河套地区,这样就可以越过宁夏,直逼兰州,如今的兰州便是前线了。”
朱贡錝一听又开始焦虑了。
“那个江芸在一个小小的琼山县能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什么指挥使,知府,甚至连隔壁的守珠太监都被他拉下了,可见不是一个安稳的人。”他又开始紧张得碎碎念,“你是知道我的,我就只想好好过日子。”
段小先生自然又是好一番安抚。
“我们不若去请他来吃一顿。”朱贡錝异想天开说道。
段小先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大声强调着:“您是藩王!”
朱贡錝呆坐着,欲哭无泪:“哎,我知道的呢。”
“王爷若是信得过我,不若想让我去试探一下。”段小先生说道。
朱贡錝一听,感动极了,伸手握着他的手,深情款款说道:“那就麻烦惟能了,回头我一定重重有赏。”
—— ——
江芸芸一觉醒来就兴冲冲准备去上值了。
“上值这么积极的,还真是破天荒头一个。”谢来咋舌。
江芸芸笑眯眯地吃着牛肉饼,笑得见眉不见眼。
“也不知道衙门有没有饭,牛肉饼冷了太油了,午时我准时送去。”乐山说道,“反正离得也近,我正好也在城内多走走。”
江芸芸点头,吃了两块牛肉饼,又吃了一碗面汤,这才起身开开心心去上值了。
衙门,江芸芸一进去,就那个门房正躺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拿着一根水烟,很是悠闲地摇来晃去。
许是没想到这人上值这么勤奋,门房见了她,竟然呆了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道:“同知怎么不在休息几日。”
江芸芸笑说着:“一路走来,其实已经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到现在也不知兰州什么情况,心中一直惦念,所以早点来。”
门房听得一跃而起,连连点头,大声夸道:“大人可真是勤政,就是不知道位置安排好了没,一年多没进人了,里面估计不太干净。”
江芸芸也不计较:“没事,给我带过去,要是脏了,我自己扫一下,擦一下,很快的。”
门房见她这么说啊,也没办法了,只是带人去衙门里时,对着一个小仆打了个眼色。
江芸芸只当没看到,兴冲冲跟在他身后。
同知的衙门就在升堂的后面,再边上就是六房的衙门。
“我们这里六房不齐,没有兵部、工部和刑部,户部跟着知府大人去清点粮食了,这几日都不在,吏部主事家中老母生病了,要迟一点过来,已经和知府大人说过了,礼部主事今日要去容思书院,这几日也不在。”
江芸芸一听,好家伙,一个也不在啊。
“那通判大人……”她问道。
“通判大人在的,知府不在,当时您也没来,他需要坐镇衙门,处理诸多公文的。”门房解释道,“现在您来了,那这些事可就要交给您了。”
江芸芸笑了笑:“他和我同为知府的佐贰官,同理府内之政务,哪里什么交不交啊。”
门房一听,打了自己嘴巴几下:“小人一介草民,胡乱说的,江同知别介意。”
江芸芸打开门,屋内果然乱糟糟的,常年不见天日,甚至蒙上一层厚厚的灰。
“这里我来收拾,你去把兰州的鱼鳞册找来,再有就是各府县每年的述职表格。”江芸芸直接吩咐道。
门房见她真的撸起袖子,慌乱说道:“哪有让同知亲自做事的,我让仆人来,您再院子里等一下。”
江芸芸摇头:“那就找两个来一起帮忙,你去帮我问问我要的东西,我等会就要看。”
“这,这么快啊。”门房惊呆了。
江芸芸看着他,笑了笑:“黄河马上就要冻上了,我来之前有见到过蒙古铁骑的身影,我们能等,就是不知道那些人愿不愿意等一下。”
门房被她看得一个激灵,只觉得心中的小心思立马被戳破了,下意识移开视线,又连连哎了几声,转身匆匆离开了。
江芸芸带人很快就把同知的屋子打扫了一遍。
衙门确实不大,这间办公的地方几步就能走到头,屋子里面也格外简单,就一张桌子,一个椅子,还有一个空荡荡的书架,边上还放着不少凳子,想来不是让人坐的,就是用来放案卷的。
一个时辰,三人就把这件屋子收拾好了。
“要是想烧水就要在外面了,我们衙门没有烧水房。”一个仆人小声说道,“其实也挺近的,就在内外院中间的位置,六房也在那边倒水的。”
“上一任同知是在衙门多,还是在外面多?”江芸芸随口问道。
“在衙门多的。”小仆人说道,“同知不爱动。”
江芸芸点头。
“知府大人是事事都亲力亲为嘛?”江芸芸又和气问道。
仆人悄悄看了一眼她,又看了眼周围,然后小声说道:“我们知府大人很是勤勉的。”
“那可真是好事。”江芸芸笑着点头,“说起来,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瞧着有点相似,可是兄弟?”
“大人真是好眼力啊,小人叫阿来。”仆人笑说着,“我们两人确实是亲兄弟,这是我弟弟阿木。”
江芸芸有意和人拉好着关系:“我的仆人乐山也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乐水,瞧着却有些不太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