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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皇帝会情郎(重生)(43)

作者:苏芠 阅读记录

她起身从放有小黑瓶的暗格中将那瓶药取出,递给萧誉,眨眨眼委屈道:“仅这一瓶了,世子可要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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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绍比想象的来得更快,不到半柱香,銮驾便到了明华殿。

他挥退了王乾的搀扶,近乎迫不及待地从銮驾上下来,挥手阻止了内侍通报,转而独自快步往殿内走去。

丝竹管弦之乐穿过宫墙轻灵地往外飘来。

他脚步一顿。

“呀!”

芯红带着几个小宫人手捧鲜花嬉笑着从墙角绕出,见到那明黄色的身影立马惊叫一声,跪地行礼,“陛下万安。”惊动了内殿,丝竹管弦之乐暂停一瞬,袅娜娉婷的女子身着宫裙大袖衫,缓步而出,绛紫色的厚重在她身上并不显得老气,反而与气场更加契合。

弯眉间金色的花钿衬着她明丽多情的眼,殷红欲滴的唇。

端庄,冷傲,高贵不可一世,这是一朵不容侵犯亵渎的高山之花。

“陛下来的正是时候。”容蓁向他微笑,“殿内正好在唱戏,可要一同欣赏?”

明华殿内搭了戏台子,百相园内接来的戏子正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一出《东郭记》。

二人并坐台下,他乜斜着眼看着她,“殿内听戏,皇后今日倒是好兴致。”

“本宫身居宫中无事,总要为自己寻些乐趣。”容蓁转头在他眼中落下委屈柔情之色,嵌着东珠的耳珰映着雪白的肤,她忽地莞尔一笑,“陛下,听戏。”

戏子在台上转了两圈,唱作,“为功名太急,为功名太急……一似狗纍纍,还愁龙也吠!”①

楚绍脸色未变,呷了口茶,“今日朝堂之事,皇后可曾得知?”

容蓁惊讶地看他一眼,黛眉微蹙低眉顺眼道:“后宫不可干政。陛下可莫要吓臣妾。”说罢,作势就要跪下身去。

身边那人伸手将她动作止住,她才颤颤巍巍地模样坐回去。

台上一阵紧锣密鼓,“龌龊龊亏他咽,腌臜臜怎下舌,这般口嘴真不洁,这般态度真无藉……”②

听闻台上唱的,容蓁黛眉长舒,掩唇轻笑,“陛下,这齐人竟到别人墓前吃些祭品还四处乞食,骨节全无,不若扒皮抽骨做条虫罢了。”

“可见皇后出自高门,不知民间疾苦,”楚绍冷声道,“他一人吃饱反是省了口粮给家中妻妾,此番作为,称得上大丈夫。”

“自笑奸臣得主,一时威震齐都……同朝臭味偏无妒,结就了一番党与,而今显者是谁与,索与高攀去——③”戏子高唱,吊高的嗓门又脆又嘹亮,直往人耳朵里钻去。

一众乐声唱作,人声鼎沸。

“朕今日不想听了,”楚绍面色不霁,“退下。”

殿内落入数九寒天,台上戏子忙停了叩首行礼,连滚带爬地走了,台下宫人瑟缩着肩膀来收被皇帝打翻在地的糕点。

热闹至极的殿宇回归寂静,殿内针落可闻。

皇帝撒气,殿中人岂还有站着的道理。

容蓁领着殿中人跪地,声泪俱下:“陛下息怒。”

楚绍站起身睇目看她,“皇后,你说后宫不得干政不可知前朝之事,那你这出戏又如何解释。”

“陛下怎的如此说,”容蓁双眼泛红疑惑地看向楚绍,委屈道:“臣妾也不知今日这《东郭记》会惹陛下盛怒。”

说罢,拿着绢帕作势擦起眼角的泪。

“臣妾入宫日子浅,不比各宫妹妹得陛下欢心。”她蹙起眉,眼底蕴着一汪愁绪,“这戏不看也罢,何苦连同唱戏这等事迁怒臣妾。”柔声细语下一瞬就要忍不住哭成声来的模样,看的楚绍心中一滞。

“容氏,朕自小心里就有你,”楚绍语气忽地软了些,他走到她面前,将她扶坐回软椅上,“只要你心里有我,朕愿与你携手而治天下。”

他负手而立,语气温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女人,“你要相信,朕是真心爱你才娶你为后。”

她坐在软座上,拨弄着自己染得嫣红的指甲,从暗处觑见眼前人背在身后握得死紧的手,含泪嫣然笑开,“臣妾晓得。”

她支颐展颜一笑,三千艳色汇聚一身,灼灼不可直视。

如今,这样绵里藏刀的话,她岂还会信他第二次!

她的笑落在楚绍的眼里,呆滞了一瞬看着她问道:“你心里是否还有楚然?”

她闻言一怔。

他看在眼里瞬间双目布满血色,没有一点君王气场仿若是一尊不甘孽魂,“他楚然就算是纵世奇才又如何!如今数载过去,早就成一尊白骨,现在坐拥天下,为楚燕帝王的是我,为你夫君的人也是我!”

“陛下,”容蓁霍然起身,一双在幽暗殿内仿若有明火跳动的眼亮得令人心惊,语气寒凉,“请陛下谨言慎行。”

气压瞬间降低到极致,楚绍铁青着脸色,蓦然一拂袖,插着白玉兰的青釉鹅颈瓶应声坠地,砰地一声脆响,瓷片鲜花满地。

他看着她,冷笑一声,“朕还有政务处理。”言毕,拂袖离去。

容蓁有礼有节地躬身,“恭送陛下。”

楚绍在外等候的仪仗队如流水般离去,先前退出殿内的宫人们鱼贯而入入殿伺候。

散落的白玉兰上面还有被践踏过的痕迹。

芯红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气得咬牙,“娘娘何苦拗着陛下,陛下明知娘娘是爱花之人,还故意这样!”

容蓁弯腰拾起一株被碾得零落的花瓣,阖目叹息道,“把这些玉兰都拾起来,无辜遭罪,都埋了吧。还没看到陛下欣赏的齐人凭着乞食被封侯拜相呢,可惜了这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