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紧闭,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
曳,投下昏黄的光晕。萧誉身形如燕,越过宫墙,潜入深宫之中。
他熟门熟路地避开巡逻的禁军,直奔楚钧的寝宫——乾元殿。
乾元殿内,灯火通明。
楚钧身着明黄色寝服,斜倚在龙榻上,眉头紧锁,面色阴郁。白日里容蓁的那番话,一根刺般扎在他心头,让他放心不下。
“陛下,南疆王求见。”洪公公轻声禀报。
楚钧坐起身,眼中闪过惊讶,“萧誉?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他沉吟片刻,挥了挥手。
“宣。”
片刻后,洪公公领着萧誉再次进殿,他一身黑衣,风尘仆仆,显然是连夜赶路而来。
“本王有要事告知陛下。”
楚钧示意他坐下说。
萧誉也不推辞,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将今夜在茅屋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钧。
他着重强调了那个“殿下”的言行举止,以及他对容蓁的称呼和态度。
楚钧越听,脸色越是阴沉。
当听到那“殿下”与容蓁自小相识时,楚钧的瞳孔猛缩。
“你确定,那人称呼容蓁为‘她’,还说她自小聪颖谨慎?且那人身上,有梅花的香气?楚钧声音沙哑,眸中满是惊诧道。
萧誉点头,“是。”肯定地回答,“本王对气味极为敏感,绝不会弄错。”
楚钧沉默,或许日间他和容蓁只猜对了一半,那神秘人并非指故意假扮。
萧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楚钧的反应,继续道:“在去茅屋前,阿蓁正好回府将陛下与她谈论的事情告知。”
话落,他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凝重:“若本王没有猜错,这两日,秦风便会进宫。目的则是求陛下赐婚。”
萧誉语气中带着笃定。
楚钧猛地抬眸:“赐婚?”难道白日里,蓁儿便已猜到了秦风的意图?可若真是如此,她又为何让自己不论秦风提出什么请求,都务必答应?
那萧誉又该如何?
楚钧的视线落在萧誉身上,带着探究与疑惑。
萧誉将楚钧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神色坦然,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陛下不必为难。若阿蓁让陛下答应,应下便是。”
他顿了顿,眸色如墨,语气却是漫不经心,“左右,这个婚,成不了。”
-
从皇宫出来,已是月上中天。
长街寂静,只有萧誉足尖点地的轻微声响。
长公主府外,隐隐绰绰有黑影晃动,应是秦风派来监视的人。这段时日,为了迷惑秦风,他和容蓁必须在人前装作决裂的模样,既不能走正门入,也不能被任何人发觉他每日都待在长公主府。
萧誉扯起冷笑,避开了那些人的视线,轻而易举地潜入了长公主府。
府内静谧。
萧誉放轻脚步,朝着容蓁的寝殿去。
到了院落,萧誉脚步一顿,院中一片漆黑,房内也没有点灯。
睡下了?
萧誉放缓了呼吸,轻轻推开殿门。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容蓁身上独有的味道。循着香气,朝内室走去。
内室里,也没有点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洒落在地上,泛着清冷的光辉。
借着微弱的月光,萧誉看到容蓁正坐在窗边,笼罩在月色之中。穿着一件素白的寝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她的侧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清丽绝俗。
“阿蓁。”
萧誉轻声唤道,声音温柔。
月光静静地洒在容蓁身上,为她清冷的侧颜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萧誉靠近都没有察觉。
直到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畔响起,容蓁才猛然回神。
她转过头,月光下,萧誉的脸庞一半隐在暗处,一半沐浴在清辉中,眸光深邃,看不清情绪。原本紧绷的神经,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奇异地松弛下来,快速从窗边的软榻下来,光着脚踩在地砖上朝萧誉怀里扑去。
容蓁撞入萧誉怀中,扑了个满怀,手紧紧搂着萧誉的腰,被夜风吹凉的脸埋入那温暖宽阔的胸膛里。
萧誉不曾见过她这般模样,有些惊喜,手臂环过容蓁的腰,将她身体揽紧怀中。他身上带着夜的凉意,还有淡淡的甘松香,与她身上独有的馨香交织在一起。
容蓁靠在他怀里蹭了蹭,深深吸了一下他身上散发的甘松香,这才闭眼感到心安。萧誉低下头,在她鬓边落下轻柔的吻,发丝摩挲着她的脸颊,有些痒。
“方才在想什么?”他声音很轻。
容蓁闻声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心头微微一动。
“没什么,只是有些心绪不宁。”容蓁轻声回答,避重就轻。
萧誉没有追问,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他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摩挲着,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阿蓁,若……楚然还活着,你会如何?”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容蓁心头一震。
那个曾经惊才绝艳、温润如玉的太子。
若他还活着……
她想,上一世自己也不会遭受那些变故吧。
须臾,她又微微蹙起眉,直觉告诉她,萧誉这么问,定然与今晚追踪神秘人有关。
“你……见到了什么?”容蓁问道。
萧誉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没有立刻回答,反问道:“阿蓁,你相信这世上,有死而复生吗?”
容蓁心头一跳,难不成萧誉猜到了什么。如果系统能让她重活一世,那为了天下康定同时让楚然也活过来也并非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