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现了什么？”她坐直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萧誉。今日她与秦风相约的茶楼，是盛京新开的一家铺子。布置雅致，茶点精美，招待的伙计也伶俐周到，挑不出半点错处。
当时容蓁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那茶楼，处处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精致，反而显得不自然。
是了。
连她这个簪缨世家出来的大家闺秀，和曾经的皇后都挑不出半分错的伙计，未免也太不寻常了些。
“我的人打听过，今日你与秦风见面的茶楼，是两个月前才挂的牌。”
两个月前……
那不正是她开始频繁与秦风接触的时候？
这也太巧了些。
萧誉瞧着容蓁出神，伸手将她鬓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再次开口道：“影一跟丢了与秦风暗中见面的男子。”
容蓁闻言，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她了解影一的身手，那是在千军万马中都能来去自如的顶尖高手。能让影一跟丢的人，整个楚燕怕是找不出来几个。
“能和你身手不相上下，还能让秦风这样自视甚高的世族公子做低讨好的人……”容蓁面色凝重。
这样的人，屈指可数。至少，她所知也不过两人，一人是当今圣上，另一人则是死了多年的人。
容蓁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这两人都不可能。
“想到谁了？”萧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两指捻起她一缕青丝，缠绕在食指放在鼻尖处轻轻嗅了嗅。
容蓁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纷乱的思绪挥去。
“许是我多心了。”
萧誉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缠绕在指尖的发丝缓缓放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虽因容蓁应对秦风之事而心底不快，但也知道，此事最疲惫的人亦是她。
-
翌日。
街道两旁的树叶泛黄，偶有几片早落的枯叶，三两早卖声在街道上此消彼长。一辆华丽的马车，辘辘地驶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车帘低垂，遮挡了外界的喧嚣。马车内，容蓁坐在软垫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却不自觉地微微收紧。
昨夜萧誉的话，如同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安寝。
“梅香……”她眉头紧锁，垂眸低声呢喃。
“公主，到了。”车夫恭敬的声音传来。
容蓁在芯红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抬眸，望向巍峨的宫殿，眼神坚定，心底的疑问还是要同二哥问清楚。
宫道两旁的树木，枝叶逐渐凋零，秋意渐浓。
穿过重重宫门，容蓁来到楚钧的御书房外。
“长公主殿下。”守门的太监见到容蓁，连忙上前行礼。
容蓁微微颔首，问道：“陛下可在？”
“陛下正在批阅奏折，请长公主稍候。”太监恭敬地回答。
片刻之后，洪公公从御书房内走出，躬身道：“奴才见过长公主殿下，陛下有请。”
容蓁整了整衣衫，迈步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光线明亮，檀香袅袅。
楚钧端坐在书案后，正低头批阅着奏折，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蓁儿来了。”他放下手中的朱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二哥。”容蓁上前一步，屈膝行礼。
楚钧抬手示意起身，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早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二哥，臣妹心中有一事，想请二哥解惑。”
楚钧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容蓁略微思索，缓缓开口：“前些日子，臣妹应邀去了秦风在城外的别院。”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楚钧脸上，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那别院布置清雅，只是并无栽种梅树，唯有一棵高大无比的西康玉兰。”
御书房内，静得落针可闻，檀香燃起的青烟袅袅上升，在明亮的烛光中扭曲、消散。
“但院中，却有一股淡淡的梅香，被人用其他的香料刻意遮掩过。”
楚钧原本放松的身体，在听到“梅香”二字时，微微一僵，搭在桌案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他抬眸，看向容蓁，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容蓁心中一沉，她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这梅香果然有问题。
“二哥？”
她轻声唤道，试图从楚钧的反应中，看出些端倪。
楚钧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
容蓁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前日夜里，秦风秘密见了一个人。”
“那人身手极高，连影一竟未能追踪到他的行踪。臣妹斗胆猜测，此人武功，怕是只在二哥之下。”
“且那人身上，亦带着梅香。”她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楚钧。
楚钧的脸色，变得极为严肃，他浓眉紧锁，眼中闪过冷厉。
“你怀疑……”
“二哥心中，可有与臣妹相同的疑虑？”容蓁抬眸，直视着楚钧，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楚钧原本温和的面容，此刻已经完全褪去了笑意。他挺直了脊背，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如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檀香燃起的青烟，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压迫，不再袅袅上升，缓缓地在空中停滞、扭曲。
楚钧的目光，落在了那缕青烟上，仿佛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起身，背对着容蓁，负手而立。容蓁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绷的背影，和紧握在身后的双手。
她在等，等二哥给她一个答案，也是等自己心中那个猜测被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