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姑!”这明苓可就不服了——问星不大他们几岁,平日一块疯玩分不出辈次,问星这会占他们长辈便宜,明苓可不干。
几个小的如此厮闹开了,有秋露等人照顾,徐问真从屋中离开,往大长公主房内去了,先向祖母辞别。
“我看见通那事,八成是准的,只等一个信回来了,外祖母跟前,你多替你母亲周全。”这事实在是徐家做得不对,大长公主心虚得很,又道:“明日我过去,你不用担心什么,告诉你母亲,实在不成,等江南回了信,我去与你外祖母说。”
赵家老夫人年轻时是个刚硬人,这些年孙辈渐多,家事又转交给赵大夫人了,她专心颐养天年,才渐渐养出温和性子。
她俩年轻时性格投契,一直是动则骑马打猎、静则嘀咕别人的好伙伴,等做了儿女亲家,感情更为亲厚,本来想着还能延续到第三代,结果……
孙儿啊,你害苦了祖母啊!
大长公主心痛得要流泪,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轻拍徐问真的手,叹息着道:“只怕见通看中真是个好的,不然兜兜转转折腾这一番,哪怕他再回转心思,我和你母亲没脸再替他说宣娘了。”
如今还不与赵家坦白,是因为江南的消息还没回来,现在就说了,是要拖着赵家一起等的意思吗?虽然是息妇的母家,关系向来亲厚,大长公主觉着万没有这样折辱人的做法。
等消息回来了,只要确定见通是真对旁的女子动了心,那就必须对赵家坦白,婚事自然不能议了,趁着如今宣娘青春正好,徐t家这个不成,再找下一个好的便是。
十郎徐纯与吴氏夫人这门婚事,大长公主真是后悔了。
当年发现徐纯与柳氏之事后,她就该不管吴家的态度主张退婚,再替吴氏谋一桩好婚事!她那儿子眼瞎了看上柳氏,哪怕过些年仍旧与柳氏闹翻,他是个男儿身,还能往官场上闯荡。
如今兜兜转转折腾这些年,反而害了吴氏。
纵然对十夫人的行事有万般不满,大长公主认为十郎房中这些恩恩怨怨,十郎才是祸头。
柳氏是借十郎的势兴风作浪的,吴氏顶多算傻,却是受害的那个人。
这几个儿妇娶的,唯有赵家的持盈最为合心,她真是感谢赵家那位老姊妹一辈子,结果到老,她们的感情却被孙儿威胁到了。
大长公主真是欲哭无泪,郁郁送走了孙女,对着回家的徐虎昶叹息。
徐虎昶迟疑一下,“不如我去江南,打见通一顿?”
“你贸然离京,叫外人怎么想?”大长公主叹了口气,“还是叫真娘去吧。诶……何况咱们有心给见通议赵家宣娘的事,见通不知道。他遇到了喜欢的女子,知道来信与家里坦白,已经很好了。”
如今万幸的就是议赵家宣娘只是一个想法,两家虽然隐有默契,却未曾落到实处,哪怕出了这一桩变故,不会闹得大家面上难看。
至于感情会不会受影响,就得看维护了。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徐虎昶想了想,提起另一个要议婚的孙儿,“见明的婚事怎样了?我看他配赵家宣娘倒不错,品性、样貌都配得上。”
“你当人家的娘子是供咱们挑挑拣拣的吗?”大长公主瞪他一眼,“见明品性样貌是好,可老七现在才是个五品上,人家爹是中书令!还有老七息妇那个性子……本来见通门第、人品都配得上,我觉得挺好;要拿见明来配宣娘,咱们见明是不错,可我要张口觉着臊得慌。”
徐虎昶张张嘴,试图为自己解释一下,又咽了回去,“那是咱们家对不住赵家,回头我带上我三十年陈的玉春酒,与澈之痛饮一番!”
“……给我拿两坛。”大长公主对上徐虎昶骤然犀利的目光,镇定自若,“巽娘喜欢,我哄哄她去。”
徐虎昶转头看向云姑,“你留心些。”
云姑沉稳应诺,徐虎昶看着主仆两个,露出一点不大信任的神色。
大长公主在府里指天发誓自己绝不偷吃多饮,徐问真带着两个孩子随着徐大夫人、徐缜先到了信国公府。
徐缜是特地早散值回家,陪大夫人回信国公府的,他会陪着妻儿在信国公府住一夜。
老夫人的七旬大寿,信国公府连庆三日,虽然明日才开始筵席,府内上下却早已忙碌起来,大夫人提前回来帮忙,赵夫人很欢喜,笑盈盈出二门来接她,挽住她的手道:“阿家早等着你们了。”
又叫身后的娘子上前,“宣娘,不是一直惦记着你表姊吗?这几日你就负责帮你表姊照看从子从女了。”
赵宣从赵夫人身后走出,她年将双十,正值年轻女子最好的年华,生得是一副柳眉杏目、腮凝新荔的清丽容颜,鬓边挽着的大朵牡丹却为她平添三分殊艳,动如修竹、笑添春华。
她身上自有一番书香名门蕴养出的书卷气,行礼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畅意自然,对长辈们一一问过好后,又笑对徐问真道:“今年吃不成姊姊的山泉茶了,姊姊却能吃成我酿的荷风酒。”
然后笑眯眯问明瑞明苓,“可还记得表姑?”
两个小的乖巧地上前行礼,圆滚滚的小孩叉着手往前拱,愈发像冰雪冷元子了 。
明苓脆生生道:“记得!”明瑞接话:“表姑安好!”
赵夫人瞧着两个小的,越看越喜欢,不由抱起明瑞哄着,明苓忙道:“我呢我呢!”
“好孩子——”赵夫人忙要将明瑞放下,再抱明苓,赵守正已经一手将明苓抱了起来,“舅公抱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