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得不多,只有大夫人早几年过去看她时会用到,左右是别院,倒不必讲究很多,问星过去住使得。
问星一个劲摇头,用梨汤压下咳嗽,半晌道:“明日不就是宣县主家的满月宴了吗?咱们说好的,满月宴后一起出城,姊姊不许撇下我。”
她哪里是撇下问星?
问真一时无奈,知道问星是故意缠磨,只得放弃这个想法,“你呀,总是自夸乖巧听话,我看你最不听话!”
问星瘪瘪嘴,拿脑袋蹭她,“我最乖了,姊姊!”
刚稍微发挥一点功力,又被忽然涌上的咳嗽打断了。
好容易等到外头出太阳,太阳光透过明亮防风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屋子里暖和不少,秋露忙欢喜地吩咐人撤下一点炭盆。
她如今所求真是不多,只求天气暖和,屋里舒适,小娘子能少咳嗽两声。
问星趴在问真怀里,她咳得累得狠,原本不想问真担心还在强撑,如今撑不住了,瞧着蔫哒哒的。
她感受着姊姊温暖的手抚摸脊背,舒服得像被揉的小猫,微微眯着眼,心中高喊:暖气!空调!虽是寡人从前辜负尔等,不将你们放在心上疼爱,尔等独忍弃寡人乎?①
第60章
问真想要的,就会去争取,绝……
京城的十月天气虽冷, 还没到最寒冷的时候,看着在阳光下勉强睡下,却还不自觉皱着眉的问星, 问真有些忧心忡忡。
秋露悄无声息地候在一旁,等问真起身往出走,她眼神示意婢女近些服侍, 才跟着问真出去。
问真动作轻柔地从问星手中抽出松松攥着的衣袖,她的每一件上襦、衫子只要稍微有点宽袖, 必都被问星和明瑞明苓三人攥得皱巴巴的,她对此已经从一开始的眉心微蹙到现在毫无波澜。
养小孩子嘛, 总是不可避免地遇到一些麻烦, 不过他们三个实在甜蜜, 秋冬的季节贴在身上, 便如热烘烘的甜糕, 叫人心都化了。
问星平时磕碰一下手指头都要小心翼翼地捧着, 到问真跟前来哭天喊地, 真正难受起来反而一点都不抱怨了, 不舒服就闷闷地窝在房里,问真不来看她, 她只怕要将自己养成见不得光的小蘑菇了。
秋露是满心忧虑, 但在问真面前不愿展露出来, 令问真更焦心。
她随问真来到东边起居室, 在窗边的玫瑰红圈椅上搭好柔软温暖的灰鼠椅袱,才请问真坐下, 又用小炉子烹茶来。
问真这段日子常盘桓在此,她惯用的茶具这边有一套,秋露动作细致轻巧地将莹白如玉的盏子烫得温温的, 才将滚茶斟入其中。
问真轻声询问:“问星近来晚上能睡足三个时辰吗?”
秋露微微摇头,问真便明白了,秋露觑着她的神情,小心地劝解,“其实季娘子的药和针灸,十七娘子用着是很有效的。只是这段时日天气愈冷,夜里房中的炭盆少了便不足用,冷得小娘子咳嗽,炭盆多了,虽然暖和,烟气冲得小娘子咳嗽。总是咳嗽,如何能睡得着呢?”
她有更多的忧虑不愿表达出来,譬如十七娘子这么大的孩子,夜里总是休息不好,对身体会有多大的负担?还有,因为这段日子咳嗽不断,十七娘子胃口缺缺,更偏好清淡口味,偏偏入了冬府内饮食多鱼肉少菜蔬。
这个冬日实在太难熬了,但她只能宽慰问真:“等天气暖和些就好了,前阵子十七娘子不是恢复得很不错吗?”
“等不了那么久了。”问真拿定主意,嘱咐她:“你将问星的东西尽快打点好,咱们后日便出城到云溪山住去。若是问星愿意,这个冬日都让她住在那边。”
秋露先是一喜,在云溪山过冬,对问星而言肯定比在京中好受许多,但想到问星对问真的依赖,她又有些无奈。
问真按了按眉心,只能将更多希望寄托于季芷。
如果问星的身体总是这样,京城的冬日对她来说过于难熬了。
秋露不愿在问真面前露出过多忧色,使她担忧,便只轻笑着道:“前阵子听您说去城外泡汤泉,十七娘子欢喜得很呢,一直想着盼着,总算可以去成了。咱们小郎君小娘子是,成日念叨着。”
问真紧锁的眉心微松,露出一点笑,“他们会玩得开心的,在山里原比在京中有趣。”
他们可以在山中踏雪折松,雪里的松鼠眼睛圆而亮,黑黝黝的像两颗小宝石,山中高高的树木零星有些冬日枝头会挂着鲜红的果子,天更冷些的时候,红艳艳的果子被晶莹的冰裹住,那是独属于山林的野趣。
问星的身体沉甸甸地压在问真的心头,她把问星圈进了自己的地盘,作为大家长,她应该照顾和保护好问星。
季芷回来的时候还没到午膳时间,她打听到问真在问星房里,带着东西匆匆赶来,便见问真坐在窗边,晒着太阳慢慢翻书。
她瞥了一眼,是很枯燥无趣的医书,她幼时咬着牙背过,当时她对行医救人并无兴趣,背起这些医书便觉得很痛苦。
季芷抿抿唇,然后露出一点轻笑,用轻松的声音说:“娘子开始亲自钻研医书,是想将我与白芍的饭碗都掀掉不成?”
她一边将袖中的荷包取出,一边道:“十七娘子的身体,您只管放心,我敢对您打包票,会慢慢好起来的,我们家祖传的药方不是浪得虚名,而且——这有一份好东西,对十七娘的身体或许很合用。”
问真知道她并非无的放矢之人,将东西接来,乍一看并不是很清楚,幸而一旁的字迹说明十分清晰,她仔细地瞧过后,眼睛一亮,立刻吩咐含霜:“找一些精干老练的梓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