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配合得当、训练有素的护卫——文士心中一沉,他们这单生意怕是做砸了。
他一狠心,厉声命道:“立刻扫射!不许留手!今天不把他们的命留下,咱们都得死!”
山匪头子心都挂在那些好弓箭上,坚持要省着留待日后使用,文士按住他高声命令:“放箭!不许留手!”
一阵箭雨扫射,徐家护卫们连忙防备,结果山上射箭的人力道准度大多不够,一半以上的箭都插到了山脚地上。
文士看着马队的速度分毫不减,好容易射到车队方向的箭都被盾牌和内排的护卫们抽刀抵挡,那一队原本以为轻而易举便能解决的人已经势如破竹地要冲出峡谷。
文士眼前一黑,用力抽出刀:“继续射!没有弓的人拿起刀!跟我杀!”
他说着,竟然提刀冲在最前面,山匪头子双目如铜铃,急忙拎刀跟上,口中一边还喊,“你疯了不成?他们都到这里,整座山都是咱们的地盘,他们还能跑了不成?”
文士气急道:“他们是军中的阵势!今日一但跑出一个,咱们都得死无全尸!”
说着,脚步不停地率人往下冲,峡谷口,秦风留神着后边的动静,拔刀利索地倒守在峡谷口的几个岗哨,厉声:“杀!”
出来之前商量好的,如果遇到的刺客强,就以保命为上;如果刺客不足为惧,就准备反杀,至少要留住一两个人做证据。
徐问真对兵事毕竟不了解,还是以秦风他们的意见为准,她只追求保住带出来的这些人。秦风作为她身边的护卫头领,却担当着斟酌局势的责任,这会确定了山顶劫匪的战力,他悍然拔刀——随行这三十余人,无论一向跟随徐问真的,还是徐虎昶派来的,都是一等一的精锐,以一敌三不在话下,对上乌合之众,更是各个战力拔群。
后方马车已顺利驶出峡谷,随着秦风一声号令,一队护卫忽然转身,前排持盾后排架弓,循着脚步声对向山上一阵扫射。
这样的夜里,山坡又高,这些箭竟然深而有力地射了过去,一支羽箭裹挟着破风之势迎面袭来,文士双目圆睁,脚如被地面黏住一般,竟然不敢挪动不得。
“你发什么蠢?”山匪头子是他亲兄长,猛地一把拉住他,那根箭擦着他的脸直直扎入山地,入土三分。
山匪眼球几乎要夺眶而出,狠敲文士一把,“不要命了你?”
文士握着刀的手微微发颤,回过神来,立刻高声喊:“弩!弩!快抬上来!”
“那弩咱们省着,尽量不用,用坏了又不会修理——”山匪的话被文士通红的眼瞪了回去,文士撸起袖子,亲自督促人抬弩上来,“今夜,不把他们的命都留住,阿兄,咱们这群人,全部死无葬身之地——你看这箭的准头!这单生意,他爹腿,他爹腿的!”
他气得跳脚骂人,“让我知道是哪个狗日的坑咱们来做这单生意,我非掘他家祖坟不可!”
山匪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咬咬牙,叫人把压箱底的武器搬出来。
然而车队离开峡谷,他们便失去了高处射击的便利优势,绥县毕竟是小县,大头又武装到官道劫杀那批人身上了,韩获能拿出来给他们的装备十分有限,弩只有两架,一帮山匪碰宝贝一般碰着,都不敢上手,文士气得撸袖子踹人,“给我射!”
山下,秦风等人已经将峡谷口所有看守的山匪都清理干净,他与徐虎昶派来的徐正对视一眼,徐正率人在夜色掩护下悄悄摸到山脚,秦风带着四五个精干护卫,将徐问真、见通团团围住。
见通搭弓挽箭,在第一个山匪从林中露头之时,一根离弦之箭破风而出,他这一箭仿佛一种讯号,象征反击拉开帷幕,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箭雨。
徐问真出行,又不是来贩卖兵器或者专门捅山贼窝的——何况徐家是正经人家,并没有窝藏兵备的习惯,所以携带的兵器并不极多——顶多把随行这群人武装到每人一大筒箭而已。
他们一出手,箭的准度和力度与方才的乌合之众绝不可同日而语,山中尖叫声与砰砰倒地的声音此起彼伏,问候爹娘祖宗的骂声连天,徐问真等人已经从人变成了畜牲。
听着山匪们的骂声,分明是自己这边占了上风,徐问真却怪异地无法放松,心里一根弦莫名绷紧,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爬上后颈,徐问真不顾思索细节,立刻高声喊:“小心!”
几乎同时,前方的徐正耳朵一动,目光剧变,手中横刀一挥,前方所有护卫几乎与他同时向低处避去,同时大喊:“小心,他们有弓弩!”
秦风闻言,立刻道:“娘子快上车!”
“那辆车防不住弓弩。”徐问真咬着后槽牙,“好一个韩获,真是大方啊。所有人!今夜斩敌一人,赏十金!告诉对面的人——投降不杀!放下刀剑弓弩,弃暗投明,赏十金安家,领良民户籍!”
后排护卫在秦风的示意下拔刀上前,“娘子令!斩一人,赏十金!山中匪徒!投降不杀!弃暗投明,赏十金安家,领良民户籍!”
护卫们一声声传递讯息,声音响彻夜空,前排士气大振,虽还在安全处隐蔽躲避弓弩,却已握紧了手中的刀。
山匪们听到这边的声音,一时士气动摇,山匪头子眼红得咬牙切齿:“爹腿的!这么有钱!”
文士沉下心,挥手高喊:“兄弟们!破釜沉舟!若不今日杀干净这群人,雇主必不会放过我们!哪怕领金,焉有命用?今夜杀净此队人马,洗劫车队,此后富贵不缺,都下山买地娶媳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