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雌那边发出一阵哄笑。
“你这是独裁!”霍金斯的声音已经接近尖叫。
“600亿。”兰斯诺特的声音陡然转冷。
“600亿一次。”
“600亿两次。”
“600亿三次……成交!”
木槌敲下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议会瞬间鸦雀无声。
他们不得不承认,没有了谢尔顿·加西亚,议会根本没虫能跟兰斯诺特抗衡。
克莱顿的领结“啪”地碎裂,霍金斯瘫坐在椅子上,冷汗顺着双下巴滴落在昂贵的西装上。
军部代表席后方,数十名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士兵已经守在了门口。一副谁敢不服就干他丫的架势。
兰斯诺特起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一阵垂死挣扎的讥讽,“有那么多能源星又怎样,还不是一个不能生育的废物,雄虫都能随随便便被虫抢走。”
兰斯诺特略微窒了脚步,手插在兜里,偏过头,发出一声轻轻的讽笑。
卑贱又可怜的雌虫,只能用这种无能狂怒的方式挑拨离间。
他们不知道,他的雄主爱他,没有任何虫能抢走。
就在今天晚上,诺德还主动邀请他去星穹塔共进烛光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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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诺特在星舰上照了许久的镜子,手指向后梳理着发丝,解开领口的扣子,重新整理好衬衫的褶皱,然后又仔细地扣上。
在再三确保仪容仪表没有问题后,踏下星舰。
这是诺德在失忆后第一次主动提出约会,在参加完拍卖会,他还特地回家洗了个澡,洗掉会场的烟味——诺德不喜欢那种味道。
想到这儿,他没能压下翘起的唇角。
沿着飘着香氛的长廊,走到诺德预订的餐桌旁。
雄虫穿了件月白色的丝绸衬衫,已经坐在窗边。
当他转过头时,兰斯诺特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滞了。
侧脸在星光照耀下近乎透明,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倒映着整个银河,却在看见他的瞬间蒙上一层薄雾。黑色的秀发吹落在耳畔,清风微拂,漂亮得不真实。
兰斯诺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诺德给他递来一份菜单。
“你看看还要加点什么。”
桌上已经上了一份带子扇贝绘时蔬,龙虾瑶柱炖鱼翅和一份马卡龙,桌上洒满了玫瑰花瓣,橙黄的烛光在头顶巨大的水晶灯下摇曳,爵士乐流淌过衣香鬓影,最终汇入人群的笑语声里。
兰斯诺特接过菜单,“下次我来晚了你可以先吃。”这是联邦最昂贵的餐厅之一,许多食物都有标准的入口时间,超过一定的时间,口感和风味都会大打折扣。
诺德笑了笑,不置可否。
用餐时,没有人主动打破沉默,他们不时地侧目欣赏窗外的风景,包括海岸线和璀璨的星穹。
这里的风光确实很好,诺德心想,吃饱喝足再顺势提出一个不过分的请求,成功的概率肯定比饿着肚子要高。
他矜持地用餐布擦了擦嘴,“服务员,麻烦把餐桌收拾一下。”
一旁随时待命的侍虫殷切地过来,将餐盘收拾干净,重新换上桌布。
兰斯诺特有奇怪的眼神,看着诺德从身后的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自己面前。
“吃饱了的话,就把这个签了吧。”诺德说,又递给他一支笔。
“雄主,这是什么?”
兰斯诺特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跳得缓慢而沉重,眉眼间藏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惊惶,他拿起那份文件报告,手指几乎是颤抖地翻开了文件的页面。
一份移民申请。
诺德的移民申请。
已婚虫类移民必须得到伴侣的同意,否则签证下不来。
“没猜错的话,我的申请应该是卡在了你那边?”诺德懒懒靠在椅背上,晃动着高脚杯里的白葡萄酒,虫族的食物很神奇,很多餐称不上美味,但是对于酒却开发的很深入,除了蓝星上共有的自然发酵、蒸馏、浸泡,他们还会别出心裁地将酿好的酒置于炭火上烘烤,激发白葡萄最原始的浓郁醇香,诺德轻轻抿了一口,“堆的时间似乎有点长?也该处理一下了。”
总不能因为是元帅,这种小事就撂挑子不管了。
兰斯诺特死死盯着那份文件,绿瞳倏忽缩成一道竖线,以往瞳孔兽化就能恢复原状,此刻却一直这么保持着,从白纸黑字的文件上移到雄虫脸上,看着很吓人。
沉默了半天,军雌嘴唇翕动,声音沙哑:“为什么?”
“我们这些天不是过得很好吗,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那份文件总共有三页,用订书针钉在一起,全部撕开只能避免边缘的扉页。
军雌扯起一个不像笑的笑,低声道,“雄主,我有时候很笨,做的事情总是不合您心意……我哪里让您不高兴了,您告诉我,我都改,好不好?”
一切都像新婚燕尔的样子,雄虫也慢慢卸下了心防,甚至都开始主动亲近他。
为什么还要离开?兰斯诺特想不明白。
“你不笨,兰斯诺特。”诺德面无表情看着被散成碎纸的移民申请,东西销毁的速度比他想象还快,高脚杯轻轻搁回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没虫比你更聪明了。”
或许自私也是一种力量,能集聚一切满足一己之欲,那样势必就会牵动所有大脑神经去思考、不择手段。
“你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权力、地位、一个精神海安抚器、还有一个完美的幼崽,”诺抬起头,目光不闪不避地只是他的眼睛。
“但已经坐到元帅的位置,其实有很多优于我的替代品,大可不必每天这么累的去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