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我最平生最厌恶的就是雄虫,不能趁此机会将联邦的雄虫全部剿灭,是我的遗憾。”雌虫慵懒得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转动着手腕上用异兽牙齿雕刻的串珠,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诺德。
“但尽管如此,我希望能保有自由选择真正'伴侣'的权利,我不知道未来哪天会需要一只高等级的虫崽,也或许不会真的那样做,但这项权利我不会退让。
诺德:“……”
雌虫递给他一份合同,上面逐条写下了诺德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需要履行的所有义务。
总结起来就是,诺德需要无条件服从雌君的命令,履行应该的家庭责任,保持对外政治立场与雌君一致,在雌虫需要时给予体.液安抚,在此期间不允许和任何别的雌虫发生亲密接触,绝不允许涉足兰斯的工作。
如有违背,轻则流放黑星监狱,后半生服侍穷凶极恶之徒,重则当场斩除。
与之相反,兰斯诺特会给诺德应有的保障,吃穿用度不是问题,同时保证诺德的人身安全。
用人话说,诺德不是人,也不是虫,是奴隶。
奴隶要是出轨了,拖出去打死,奴隶主看上别的人了,随时都可以和对方天雷勾地火,奴隶就会被无情抛弃。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奴隶主很强,大概除了他,没有乱七八糟的虫能欺负诺德头上来。还有,奴隶被抛弃后能选择心仪的星球生活,别在兰斯和他的真爱虫面前晃悠就行。
救命,这还有虫权吗?
真地没有虫为他发声吗?
显然兰斯诺特的下属们也被这样对于雄虫丧权辱国的条约所震惊,尽管这次政变的内容确实包括重塑雌虫地位,但保护雄虫的理念对于军雌来讲过于深刻,几乎刻进了每一只雌虫的DNA里。
无条件服从雌虫?
笑死,说出去都会被乱棍打死。
在切尔诺星,雄虫的命可比雌虫贵重一万倍。
至少曾经是这样。
但旁边挺拔站定的高大军雌们没一个敢吱声质疑上司的决定——尤其是在亲眼见证对方单拳赤手拧断虫类脖颈的血腥画面过后。
兰斯诺特几乎是有些恶劣地等着那只雄虫发飙。娇气和残暴,弱小和无用的自尊心总是同时出现在雄虫这种生物身上,令他作呕。
他非常乐意看到对方流露出的痛苦,在他面前求饶,亦或是外强中干、崩溃悲愤的模样。
可惜都没有。
雄虫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在协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声音听不出怯弱,也不见丝毫的愤怒,甚至隐藏着一丝微妙的跃跃欲试,“需要摁手印吗?”
兰斯:“……”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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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两人的姿势已经变为诺德躺在床上,兰斯诺特侵身压住了雄虫,却没有将身体的重量压在雄虫身上,而是用大腿支撑着床垫。
兰斯诺特的床垫睡起来非常舒服,从塔乌星特产长绒做成的床垫,内核是高密度的记忆棉,贴合虫体工学,表面覆上一层柔软细腻的桑蚕丝,诺德甚至能看见兰斯诺特微微凹陷进去的膝盖和肘臂。
精壮裸露的男性躯体正对着他,诺德感到一丝微妙的不适,侧过脸,余光却总能瞟到雌虫胸口那道约十公分长,被异兽利爪划伤的狰狞伤口。
“放开我。”
又是舔他又是床dong他的,到底是闹哪样啊?
兰斯充耳不闻。
一双竖瞳像盯上了毫无反抗力的野兽那般凶狠而势在必得,但诺德还是察觉到里面不为人知的……恐惧。
他在害怕什么?
“诺德,你到底怎么了?”兰斯诺特手掌覆在雄虫的额头上探测温度,他的掌心很烫,肌肤直接接触,诺德不禁瑟缩了一下,侧脸躲开。
没有发烧的迹,兰斯问,“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做噩梦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对方的语气简直温柔到诱哄——忽视他看向自己的锐利兽瞳的话。
但现在,诺德觉得他副模样更像杀死猎物前的临终安抚。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兰斯。”诺德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兰斯诺特的对手,面对强大的敌人,不露出怯弱的神态,也不过分嚣张,适当的从容才有回旋的余地。
“你给我预订的星舰难道不是中午吗?时间应该快到了。”
“星舰?你要去哪里?”兰斯一脸莫名其妙。
诺德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当然是搬走啊,你失忆了吗,兰斯诺特?”
兰斯诺特被“搬走”二字冲击到了,一向理智到冷漠的脸有片刻的出神,眼底只有茫然,“为什么要搬走?你要搬去哪里?”
“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日子,”诺德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兰斯诺特发什么神经,怎么一下子就记忆错乱了,但还是好声好气地解释,“我们协议今天到期,也就是离婚的第一天,你忘了吗?”
“原本我打算一早上就离开的,但不知为什么我躺在了你的房间,虽然听起来像是在扯淡,但我向你发誓我不是故意的,老实说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压根记不清了,或许我该对我的酒品重新评估一次……我不是在纠缠你,兰斯,我相信你是明辨真相的虫。”
对方是联邦新晋少将,行事雷厉风行,面无私,即使讨厌自己,倒不至于一句辩解都不听。
轰隆——
“离婚?”兰斯诺特近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眸子里炙热得要喷火,“你要和我离婚?”
诺德看着他,瞳仁里的莫名其妙都快溢出来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把我们的协议弄丢了,我这里还有电子档备份。当初的协议里白纸黑字,将离婚的条例都写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