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装聋?”诺德笑了一声,将光脑弹出的电子镜头往身边移了移,对着身后狭小的窄门——
房间的入口被巧妙地伪装起来,木门跟周遭古木色的墙面融为一体,如果不是诺德路过这里时不小心摔倒,手掌撑在墙上,察觉到到敲击这块地方所发出的声响和其他墙面不一样,恐怕他这辈子都发现不了。
雄虫起初没有在意,可是贝肯却难得表现得有点反常,在他试图打开门时反复强调里面只是杂物堆,叫自己不要进去。
——这很难叫诺德不怀疑,他的移民证就在这里面。
军雌沉默的面庞终于有了触动,翡绿的瞳孔在一刹那闪烁成针尖状的兽瞳,又迅速恢复如常。
他听到雄虫冷冽的质问声:
“是不是藏在了这里?”
“不是。”军雌否认得很快。
“这里面装的只是一些杂物,雄主。”
“杂物?”诺德眉梢微挑,“杂物间为什么做得这么隐蔽,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点?”
“不会有什么见不得虫的东西吧?”
房门总共上了三层锁,不像杂物间,倒像藏.尸.库。
“您相信我,雄主,”军雌的眼神不再飘忽不定,而是死死盯着雄虫的眼睛,“那里面不过是些废旧的杂物,和含有宇宙辐射的废铜烂铁,我只是害怕您误闯进去对身体造成损伤。”
空气凝滞半晌。
诺德的思绪仿若翩跹的蝴蝶,悄然飞跃时光的长河,最后落在某个记忆深处的隐秘碎片。
他想到了一些画面。
起初,他以为自己没那么在意,他总能想到一些自得其乐的消遣方式,让自己好歹看起来没那么悲惨。
可当把回忆翻旧账一样刨挖出来,才发现自己其实从未释怀。
原来他也知道这种地方对身体有伤害。
他不由冷笑了一声,舌尖在抵着上颚浅浅转动了一周,哀叹了一口气,一字一顿,“是啊,伤害。”
“就和你以前让我住的仓库一样。”
第11章 聊天(一)
镜头那头,英俊的军雌面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如纸,脑部的血液近乎凝结,肌肉仿佛失去了动弹的能力,涔涔冷汗几乎是瞬间渗出。
他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也什么都看不到了,心脏像是被钝刀搅动般地痛,眼前只有一片潮湿冰凉的黑。
“雄主,你听我……”
诺德不听,兴致缺缺地挂断了通话。
他把光脑腕环揣进口袋,欸然叹了口气。
看来找兰斯诺特要回移民证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他还是想办法挣钱补办吧。
诺德随便套了件卫衣外套,准备去好友亚盖家。
“阁下,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见到雄虫在玄关换鞋,家里几只侍虫连忙上前,站成一排把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元帅交代过了,时刻关注阁下的情绪,以及最重要的,千万不能让虫离开庄园。
诺德换鞋的动作一顿:“……”
黑社浍呢?
涅尔多的侍虫和三年前貌似不是同一批,没变的是看起来一样身手不菲,许多都是因伤退伍的军雌,隶属于兰斯诺特麾下。
诺德看了眼一排精壮的军雌,半秒就下定结论——打不过。
“是啊阁下,天色已经太晚了,”贝肯慢一步走过来,弯腰陪笑道,“或许您是想吃些什么吗,还是想买点什么呢,我叫侍虫帮您代劳,就不劳烦您亲自跑一趟了。”
诺德深深地看了眼亚雌管家。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
但要在自己和兰斯诺特之间抉择,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虫族的平均寿命在200岁,但你其实很难通过外貌辨别虫的年龄,他们的相貌在达到青壮年期的巅峰后,会维持数百年,直到最后的50年才会迅速衰老,显现出岁月的刻痕。
三年时间过去,这只头发花白亚雌管家脸上明显多了几条皱纹。
“我想找亚盖喝酒,”诺德悠悠叹了口气,他不想迁怒无辜的打工虫,但也实在不想被关在这里,“这个怎么找虫代劳,把我的嘴捎过去吗?”
贝肯:“……”
侍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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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诺德被三艘并行的星舰“押”送到了威廉家别墅。
一楼客厅。容貌娇俏的金发雄虫身着一身昂贵的紫红色丝缎睡袍,抱着一只通体红色的火焰猫,坐在松软的兽皮沙发上,见到他来,没说话,只是扭头冷哼了一声。
诺德:“……”
什么时候把这位祖宗得罪了?
不过既然小雄虫大晚上还乐意等他,还特意提前给他留了门,想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真是不好意思啊小亚盖,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诺德快步走到亚盖旁边,摸摸他的的金发,挨着他坐着,又从背包里掏出一瓶从兰斯家顺来的珍藏樘酸梅酒,“这个是我带来的歉礼,你最爱的樘酸梅酒,据说这是用哈瓦拉星的甄选樘酸梅酿造的,咱俩要不走一杯?”
“谁跟你小亚盖了!”金发雄虫拍开他的手,“我才不要跟你喝酒!你这只臭虫!”
都混成臭虫了啊……
诺德摇摇头,哭笑不得,给雄虫倒了一杯,搁在雄虫面前。紫红色的液体在流光溢彩的水晶灯下,泛着动人的色泽,酒香扑鼻。
看在这确实是好酒的份上,雄虫弯纡尊降贵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祖宗终于哄好了,还是翘着二郎腿不看他,“说吧,找我什么事?”
诺德心平气和地将他醒来后遭遇的处境娓娓道来,他的声音犹如玉石般,清凌凌的好听,说话时跟讲故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