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不好看了,我便找别人去。”靳浪呲牙。
“若是等我不好看了,小龙,你也无处可逃。”林杦烟握住他皓白手腕,细细舔吻他修长的指节,湿滑触感在皮肤上游动,处处点燃烈火。
“师尊可得说话算话。”
靳浪实在生得白,林杦烟第一次见他就知道,当时觉得他白得像个灯笼,现在想想,何尝不是初见就被他一身寒光晃了眼,然后别的故事都从那一刻开始。
他们还是没能赏完这整晚的圆夜,只知窗扉上清影浮动,桂香盈袖。
靳浪兴许是少年时过得穷困,如今这年纪了还戒不掉少年气,日日里总爱在集市东奔西跑,什么吃的玩的没尝过都要试试,仿佛想要一次把遗憾都补全。
不知不觉到了冬日,鹅毛样的雪飘落,淮水也结了坚冰,林杦烟陪靳浪去玩雪,靳浪今日又穿了初见时的黑色长袍,仗着修士不惧寒暑,敞着胸怀就要滚到雪地里去,被林杦烟拦着强硬披上狐毛大氅,也不知是从哪弄来的火狐毛,站在雪地里,燃火一样。
靳浪理顺领口杂毛,“这狐狸毛没见过啊。”
“前日里出去放纸鸢,恰巧碰到就猎了,当时就觉得你穿好看,昨日才做好,今日天气正合适。”
靳浪眯起眼睛,不满嘀咕,“我说你怎么半途不见了。”
林杦烟微笑不语,没说自己见着他跟一群七八岁孩子争吵,实在觉得丢人了些,“快走吧,郊外梅花正好,我们去抢个好位置赏景。”
靳浪拉住他手腕,也变戏法一样掏出件大氅,“可不想到一块去了,我也猎了件白狐的,送你。”
郊外有万里梅林,粉云映雪果真极美,城里不少富贵人家架了马车出来,他们找了个避人之处,独自煨水煮茶,用的梅枝雪水,紫叶灵茶,茶汤滚过两次,香气四溢。
滚热的茶水滑过喉腔,熨贴进心口,靳浪偷偷在狐氅下牵住林杦烟的手,“师尊,你这冬日煮茶的主意可太风雅了些。”
林杦烟瞥他一眼,“酒也陪你喝过不少,今日陪我饮茶一次就不高兴了?”
“怎这般想我?”靳浪哼笑,“我是想着,冬日严寒,若能与你窝在暖房中,天寒地冻唯你我二人体温相融,岂不更风雅?”
他笑得实在好看,林杦烟受了蛊惑,于是二人法诀一掐,转眼回了家。
狐氅之下被翻红浪,林杦烟没想到,再醒来却是满室空寂。
第41章 40 飞升
靳浪从林杦烟紧抱住自己的手臂里爬出来, 屋外雪还没停,反而更加大了,一夜之间世界银装素裹,床边的炭盆只剩点点星火, 修者寒暑不侵, 可靳浪还是加了碳, 又拨弄着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房间里瞬时暖烘烘的。
自上次从赤水离开,靳浪的修为就在不断提升, 另一个世界中的修为逐渐也融合到如今的身体里,如今已与当时相比还胜三分,比林杦烟也不过差了一线,执破剑尊说得没错,修为到达一定境界, 自然会知道那些他本想要知道的事。
无法飞升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天道就是残忍的狱卒。靳浪只是很奇怪,林杦烟为什么不通过赤水离开, 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谁能逃出必死的结局, 就唯有身负其他时空烙印的林杦烟了。
今夜是个下弦月, 月光茫茫照进窗户, 靳浪专注的盯着林杦烟的脸, 这人睡着的时候也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孤高相貌,是脱离凡俗之外,九天的仙人, 为什么不走那?不会是因为我吧?靳浪暗笑,那可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是非因果, 大抵世上真有命运这一说。
林杦烟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头脑中还残留着点昏沉,靳浪不见踪影,屋子里炭盆倒是烧得极盛,怒火烧得心间酸痛,他面目阴沉,随后自喉底溢出一声低笑,也不知道是谁给的靳浪胆子,能让他如此自作主张。
神识如同流水铺陈开去,九州全界、万物纤毫尽在识海浮现,蜉蝣朝生暮死,凡人庸庸碌碌,修者争斗不休,都没什么不同,世间生灵无数,却只有靳浪一人,扰得自己心湖生波。
无数繁杂的信息流过,林杦烟在一片熟悉的海上找到要找的人。
那是,无尽海。
无尽海还如记忆中荒芜,苍茫海面上除了被云团包裹着的靳浪,还有两个熟人,悬空盘坐剑上执破剑尊,和静立一旁的清华仙尊。
执破涳濛的一双眼看向林杦烟,眼珠子像两颗无机质的琉璃珠,空荡荡印不出半点人影,“还以为道尊早已乘鹤而去,却不成想还滞留此地。”他表情寂然,淡道:“不过有无上道体相助,留与不留,也并无区别。”
林杦烟还穿着那件白狐披风,披风下是素白宽袖法衣,环珠佩玉,风一吹如白鹤展翼,飘摇欲飞,饶是他如此高雅姿态,却自带一股不威自怒的肃杀之气,眉目冷凝,让人望而生畏,“我要长生,却不要他做筏子。”林杦烟内心吞天印金光湛湛,并不看他,只往靳浪身边飞去。
执破执剑起身,拦在林杦烟身前,“道尊何必?无上道体自愿为我等寻一生路,你亦有广大前程,竟要为他一人断送吗?”
“可惜,他的命,如今得由我做主。”林杦烟淡道。
“既然如此,我与清华仙尊只能同向道尊请教了。”执破横刀胸前,清华仙尊同样掐诀备战。
天边已响起雷鸣,巨大的让人恐惧的雷声,震得海面波澜四起,半片天空都被雷光照亮,执破自知以两人修为差距,即便加上清华也不是对手,但好在他们并非要与林杦烟以命相博,只要拖延,拖到靳浪身寄天地,两界通道自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