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壮壮被他娘一巴掌拍得有些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一张脸红得发黑,低着头恨不得直接贴进脖子里。
梁语慧那么漂亮,哪是他这个粗人可以肖想的?
“娘,这……我……梁……”
“哎呀,你可真是个二愣子,话都说不明白了。你就直接说,想不想要梁……”
眼看朱大婶的话越说越没边,徐修泽皱着眉打断道:“婶子,大丈夫生来就应该顶天立地,不能拼出一番事业,如何能娶妻?拿什么来撑起一个家?”
梁语慧愣了愣,徐修泽这副口吻,倒是比之前熬鸡汤的别扭模样真实自然得多了。
而且,莫名其妙,有一种给人打鸡血的感觉。
果然,朱壮壮明显被他说得热血沸腾,拍了拍胸脯,语气激动道:“公子言之有理!我朱壮壮在此立誓,如若不能有一番成就,绝不娶妻!”
徐修泽欣慰的点了点头:“很好。”
朱大婶瞪着眼睛,心里有苦说不出。一直把徐修泽当成贵人,也坚信,让儿子朱壮壮跟着他干活,必定是高枕无忧,只等着发家致富娶妻生子一条龙。
可是这一刻,朱大婶的信仰产生了裂痕,跟着徐修泽是对的吗?看他那个傻儿子,红光满面斗志昂扬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打光棍的下场啊!
天哪!
“那个,公子,敢问你是否娶妻?”朱大婶吞了吞口水,艰难地问道。
“未曾娶妻。”徐修泽道。
果然,完了完了,她那傻儿子难道真要打光棍了?这徐公子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却依旧忙着奋斗不愿娶妻。他们家那个傻缺儿子这辈子都到不了人家目前的境界,这可怎么得了?
大婶倒抽了一口气,挤出一分笑意道:“公子看上去颇有气势,想来已有一番成就?怎么竟对自己的要求这么高?”
徐修泽不置可否,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这可急坏了朱大婶,她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硬着头皮劝道:“公子,我觉得奋斗出小康之家的条件,便能娶妻了。”
徐修泽扬了扬眉,瞥了一眼梁语慧道:“你呢?也是这么想?”
梁语慧有点懵,胡乱地点了一下头。
在古代社会,对于平头百姓来说,能奋斗出小康之家实属不易,若还不满足,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倒也是。”徐修泽跟着点了点头。
朱大婶笑逐颜开:“所以,公子你可以放心娶亲了。”
徐修泽有些啼笑皆非,若是宫里边那些个肱骨大臣听了朱大婶这话,一定会敬佩得五体投地,给她磕上三个响头。
毕竟,劝他娶亲这件事,是所有大臣们在心里念叨着,却又不敢说出口的话。
“你说是这个理吧?语慧?”朱大婶笑着朝梁语慧问道:“其实家里的老人最大的念想就是抱孙子,无论……”
“正是呢。”
眼见朱大婶有些失言,梁语慧赶紧打断了她。朱大婶不知道徐修泽的身份,满嘴跑火车,梁语慧这个知情人自然要帮她正正轨。
徐修泽闻言也朝她看了过来,那神色,很明显是想听她对此更深一步的见解。
见解?皇帝的婚事更多的可能是政治方面的考量,只是眼下明显不适合展开来说。梁语慧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只得顺着朱大婶先前的话道:“婶子说得对,公子不必再耽搁,争取早日娶妻。”
徐修泽唇角一弯,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表情向来不多,此刻笑开来,漆黑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整张脸都生动起来,仿佛渐渐消融的冰雪中突然开出一朵花来,显得格外纯粹又迷人。
“古人云,一字千金。你可知,凭着你刚才那句话,怕是能找官府兑个几万金了?”
徐修泽的语气难得带了几分调侃,见众人脸上带着几分迷茫,面上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咳咳……先前,只是还没有遇上合心意的。”
“公子眼光一定很高!”
“……”
***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便回到了朱家院子里。
镇上向来封闭,难得有这样热闹的怪事,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街坊了。
虽然大家被昨晚诡异的绿叶扇耳光吓得魂飞魄散,可是天一亮,太阳升起,那些恐惧的情绪便都飞走了。
经过一夜的折磨,袁母已经神志不清了。只见她满头大汗,身上湿哒哒的又馊又臭,空气中迷茫的气味让人作呕。周围的地面上也湿漉漉的,不知是汗还是尿。
“帽子,帽子,我有帽子……”
袁母的嘴里嘟囔着这几个字,了解前因后果的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而她对面的大树下绑着另一个人,正是袁涛,只见他发凌乱不堪,仿佛鸟窝一般,胡子拉渣,不过一夜不见,竟像是老了十几岁。他眼神里带着浓烈的敌视与恨意。
“让一让,袁涛是吧?带走!”
县衙里来了几个捕快,冷着脸将袁涛拖走:“有人状告,跟我们回衙门一趟。”
“不不不……我可是探花郎,你不能这样。”
“啧啧啧,袁家这个儿子居然也疯了。”
袁涛眼底一片悲凉,怪只怪自己作茧自缚,如今说自己是探花郎,居然都没人相信,真是可恶。
“语慧,好语慧,你帮我解释一下。我没有……”袁涛挣扎着朝梁语慧哀求,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混着灰黑的脏印显得格外恶心。
“袁秀才,咱们已经义绝,你且好自为之。”
秀才二字,等于告诉众人,“探花郎”完全就是袁涛臆想出来的,这人八成是疯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