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一名就此落在她身上,牢牢地挂了三年。
“我才是冤枉的那个。”
思绪回笼,苏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这边夫妇两人才走,皇后哭罢了,瞧着嘉帝不耐烦的神色。
“臣妾今日也不是故意为难她的,只是臣妾偶尔听闻三皇子近来总派人去皇陵。”
皇陵?
嘉帝眯起眼。
“当真?”
“可不是呢,听闻皇子妃的母亲葬在离皇陵不远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为此。
但臣妾想着,三皇子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若是日后……有这样一个屡屡让他破例的皇子妃,却是不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嘉帝,果然看到对方眯眼沉思起来。
闹了好一阵,嘉帝离开,皇后看着上了药还红肿的手,喊嬷嬷将她染了茶水的衣裳换掉,恨恨问。
“如何了?”
“表姑娘正要回来呢
,云相已着人去接了。”
嬷嬷压低声音。
“只是……表姑娘身边带着的那位年纪还小,也不知舟车劳顿能不能受得住。”
“谁知道她打哪弄了个野种……”
“娘娘慎言。”
嬷嬷心惊肉跳地拉住她。
皇后冷哼一声。
“那就让缈儿先回来,总之还是要等一两年的。”
不再提侄女的事,她又想起今日的受辱。
“永宁殿那老嬷嬷怎么就死了?”
“说是坠湖。”
“废物。”
“奴婢再换个眼线去。”
老嬷嬷略一沉思。
“从前有个在浣衣局当差的,很是听话,奴婢对她有些恩情。”
*
夫妇俩回了永宁殿,没到午后,从凤仪宫拨来的赔礼就到了。
琳琅满目堆了一屋子,苏皎全使人送去了后殿。
她与谢宴正站在廊下说着话,不防便听见门外嘈杂的训斥和求饶声。
“说了你两句还敢顶嘴,本事了,昨儿让你洗好的衣裳呢?
耽误了娘娘们穿,仔细你的皮。”
“啪——”
竹鞭打在身上的声音格外响亮,听着声音是冷宫传来的,苏皎本没在意,却忽然听见了那细微的求饶声。
“奴婢知错了,嬷嬷饶命啊!”
这声音……
苏皎骤然抬步往外迈。
声音果然是从冷宫传来的,一个凶神恶煞的嬷嬷正在门口挥舞着竹鞭,身形瘦弱的宫女不断磕头求饶,却没得了一点心软。
“住手!”
苏皎连忙上前喊停了人。
嬷嬷本不耐烦地回头,瞧见她的刹那变了脸色。
“皇子妃安。”
“奴婢在此训斥下人,未曾想惊扰了皇子妃,还望娘娘恕罪。”
苏皎目光落在那宫女身上。
“抬起头来。”
宫女哆嗦着身子,抬起一张因常年劳作而面黄肌瘦的脸,上面还挂着泪痕。
果然是小棠!
苏皎脸色变了变。
“这宫女如今还在浣衣局当差?”
“回娘娘,正是。”
“即日起,她便调到永宁殿来当差。”
“这怎么成,娘娘……”
老嬷嬷顿时为难,苏皎已扶起了小棠。
“父皇准我与殿下出入永宁殿,也下了命要拨人来侍奉,既然如此,我要个宫女也不算什么。”
斩钉截铁地要走了人,入了内殿,小棠感激涕零地给她磕头道谢。
“若非是您,奴婢要死在那嬷嬷手下了。”
她磕头间露出被打的青紫的手臂,苏皎有些不忍。
前世她做了皇后把小棠调来的时候,她便是满身伤,却没想到两年前更严重。
“不必担心。”
苏皎语气温和了些,朝她笑。
“你以后便在永宁殿侍奉,没人敢再打你。”
不管是前世永宁殿两年小棠在墙沿给她的陪伴,还是后来三年的主仆情,她都不能看着小棠再在浣衣局受苦。
她安抚着小棠给她擦眼泪,门外骤然站来一道身影。
被谢宴略沉的眸子一扫,小棠吓得一抖,缩到苏皎身后去了。
苏皎从门边探出个脑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像今日在凤仪宫朝他委屈哭的时候一样,不过那会眼中是带着泪,如今却是笑着了。
探脑袋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狡黠的小松鼠。
谢宴不合时宜地想起从前。
前世也有这么一桩,她被已是太后的嫡母为难,明明胆小的不行,偏因为站不稳闯了大祸,把太后头上砸了好大一个豁口。
朝上以云相为首的一批臣子沸沸扬扬地闹着,另一波臣子在他的示意下抓住太后刻意为难人不放的事争执,吵了两三天,她就像鹌鹑一样躲在和鸣殿躲了三天。
他委实觉得她胆子太小。
“她那般对你,你还心虚什么?”
“可我本来没想砸她。”
她躲在屏风后,探出一双红眼,嘴里还咬着一块点心。
哦,连点心都是下人送到屏风后的。
“你是皇后,我在这,谁敢杀你?”
从前在永宁殿的时候觉得她胆小,如今却似乎更胆小了。
到底从前只有他们两个住一起,如今出来见多了人,她又觉得太后是嫡母,高高在上。
苏皎还是不安。
并非不安她砸了人,而是怕这事牵连着她的母族,或者是真借此,太后要她的命,却没人保她。
“她磨你,你不生气?”
“气。”
她诚实点头。
“可有时候,总忍一时风平浪静。”
好过如今吵翻了天,她惶惶不安。
谢宴顿时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