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拥有这种极为强悍的能力是难于登天的,不是功力庞然、且道心极稳的修士,便是天生的奇兽异人,身后那人虽身上冰凉,灵力波动却近乎于微,几乎像个凡人。
是了,无论正道魔道,往剑上喂毒从来都是最令人不齿的行径,若非毫无自保之力,又岂会如此。
剑身又往脖颈暴躁地一压,那人恨声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快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的灵力如此相似!”
封澄的大脑飞速运转,她在脑中过了一遍,片刻,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进去说,”封澄当机立断地转过身,一掌便把淬着剧毒的长剑折了,那人还来不及惊呼,颈上便被封澄一提,她迅速找了就近的茶馆,道:“要一间二楼的屋子,安静些的,我们说话。”
伙计忙应了一声,封澄一摸腰包——银子不多,于是伸手去摸那人的腰包,一捏,也是瘪的。
封澄:“……”
见了鬼了,出门撞穷鬼。
她叹了口气,从储物囊中取出了为数不多的银子,拍在了柜台上,道一声:“不必上来伺候。”
然后便窝着一肚子火,提着穷鬼上了楼,一把把人甩进了茶室,穷鬼见状就要张嘴大喊,还没出声,封澄便盯着他阴恻恻道:“敢出一声,我拔了你舌头。”
穷鬼:“……”
他弱弱地闭了嘴。
她这才认真地看清了穷鬼的脸,从身架骨骼来看,这应当是一个青年男子,脸部有大片的狰狞疤痕,而没有疤痕时,应该也是个样子不错的俊美男子,封澄把人捏着下巴转了转,心下了然——这些疤痕不是火烧不是刀砍,更像是用毒所生的毒疮疤痕。
在打量这男子时,他也在偷偷地打量封澄,眼珠悄悄地转,封澄瞧见了他的小动作,啧了一声,拽了个帕子擦了擦手,道:“送你毒药的人没给你毒疮的解药吗?”
穷鬼讷讷不语。
封澄不耐道;“我要问你几句话,你可以说话了。”
穷鬼没说话,陡然地,屋中响起了一声突兀的“咕咕咕”声。
封澄:“?”
哪来的声音?
穷鬼脸色有些红,他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封澄:“……”
天杀的,这不是穷鬼,这是饿鬼。
洛京茶馆的价格对得起它寸土寸金的地价,连带着一盘包子的价钱都涵盖了皇城根下的地租,贵得理直气壮。封澄拿死鱼眼看着嘴里塞满了包子的穷鬼,他吃得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好像一只狰狞的松鼠。
“喝点水,”封澄道,“别噎死了。”
他呜呜两声,口齿不清道:“好吃,好吃。”
封澄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第一个问题,你的灵力和我一模一样?”
他不语,半晌,不太情愿道:“为什么要和你说?”
“……”
她抬手就去抽盘子。
穷鬼连忙护住盘子:“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其实吧,我也不知道我的灵力从哪儿来的,醒来的时候,我身上灵力十分微弱,我大概只是年岁能比普通人活得久一些,没有半点打架的能力。”
他吞了吞包子,喉结上下滚动:“而且我脑子里空空的,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娇贵得和公子一样,连去码头抗大包都没人要我,除了不久前醒过来时就在身上的这把毒剑。我对我的前尘一无所知。”
封澄定睛看着他,他继续道:“世上芸芸众生,从没有两个人的灵力是一模一样的,我今日碰巧在大街上看见你,还以为你会知道些什么呢——结果你什么也不知道。”
瞧着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封澄顿了顿,把盘子松了开。
他大喜过望地吞着包子。
“世上没有两个人的灵力是一模一样的。”她喃喃沉思,半晌,抬起头道:“你得和我走。”
穷鬼不满道:“不过吃你几个包子,问句话就算了,我的剑折了都没叫你赔,你还想怎么样啊?不去。”
可一介柔弱修士又岂是封澄的对手,封澄把人一拎,便运灵气向他经脉中探去,在探到他的丹田处时,封澄陡然变了脸色。
他的灵力被禁制封住了。
上面的印迹属于八方。
镇国神兽的禁制,怎么会在一个路边的野小子身上!
顿时,封澄觉察此事绝不能善了,她当机立断地抓着人从二楼一跃而下,紧接着御血剑而起,毫不犹豫地直奔向了赵府。
她知道八方栖居在赵府禁地之中,而凡人拥有灵力之事,一定和八方脱不了关系。
赵府的禁地还是从前
模样,兴许是未曾想过有人敢闯,连禁制都如同虚设,封澄进了八方禁地,拎着人道:
“出来!!”
男子茫然地四处环顾,心道:“这荒山里能有什么东西?还鬼叫鬼叫的?”
在他冒出这个想法的刹那,风停了。
不,不只是风,连空气的流动都已经停滞,甚至连山上纷纷的落叶都突兀地凝结在了半空,整片山林的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这股庞然的灵压霎时令他忍不住跪倒在地,呕地一声吐了出来。
“我等你很久,”回声在山林中回荡,紧接着从远到近,转瞬便出现在了眼前,“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一只漆黑的,麒麟一样的庞大生灵。
平心而论,封澄对八方是摆不出好脸色的,毕竟当时地劫凌空,八方踩碎阵法,她看着八方威风八面的脸,呵地冷笑了一声,只把那修士往他面前一丢。
“我在他的丹田里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她开门见山道,“为什么要给一个凡人下禁制?为什么他会有和我一模一样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