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云拉了两个空笼子后,在第三个笼子终于捞出了三条小鱼。他用一根稻草,绑上了三条鱼,提着往前走,顺口问:“什么神奇的事情?”
“嘘,晚上说。”林多福将手指放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啪!
孟鹤云拍了下自己的脸。
他刚才看到林多福那贴着白玉葱青的手指红嘟嘟的唇瓣,只想亲下去。
怎么身体变年轻了,连反应都变年轻了。
老夫老妻,再做这样轻浮的事情,一定会被林多福取笑,他也是要面子的。
“你怎么了?”林多福奇怪地问。
“有蚊子。”孟鹤云淡定回答,并且转移话题,“林多福同志,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聊一聊这个家的财政情况。”
孟鹤云脱下外衣,铺在干净的石头上:“林多多公主殿下请坐。”
因着两人小时候一起长大,孟鹤云被林多福逼着喊公主,都喊习惯了。
多多则是林多福的小名。
“好。”林多福坐下,笑眯眯摆出幼儿园小朋友的坐姿,“孟教授,请说。”
奥,忘了说了,孟鹤云在现代是海城大学的文学教授。
“孟家村处在河北府林山县河口镇,所以种植的是麦子。”孟鹤云指了指前面田地里面青青的麦苗,接着说,“原主他们家分的良田原有10亩,但家里为了给他读书,卖了3亩,现在还剩下7亩。原主家麦田照顾着很精细,肥料也下的足,比其他人总要多收一石每亩,年产每亩可守4石米(240斤),7亩可收获28石,但是要交掉3成的税,大约剩下18石(约1000斤),市场上卖的麦子3文钱一斤,倘若都卖出去的话可得3两左右。”
林多福插嘴:“一年两季,就有6两了。”
“亲爱的南方小土豆,河北北方天寒,这地只能够种这一季麦子。”孟鹤云看着林多福虚心点头后,继续说,“再有就是荒地10亩,平日里就种些番薯、苞米、花生、芝麻、麻、豆子和少量棉花。这些除去自家用的,一年能赚上1两。所以,地里的出产大约就是4两一年。”
“这个朝代已经有番薯玉米了。”林多福失望。
“别可惜,就算没有,你也没有种子。”孟鹤云挥起一根随手捡的小树枝,点了点林多福的肩膀,“注意听,林同学。”
种子她是能有的。
“好好好,您讲。”林多福乖乖闭嘴。
“原主母亲,刘氏手艺还行,只是年纪大了,手脚没有以前麻利,两日能织出一匹布来,一匹布能卖的20文钱,一年下来,也有2两半的收入。三弟偶尔会上山打猎、采摘山货,制成肉干、山珍,运气好,一年也有一两的收入,现在合计家里就有7两半的收入。”
“再说支出,现在新朝赋税比前朝少多了,不用交什么名目繁杂、乱七八糟的税,他们种田的只要按照亩数交三成的农业税就行了,可是人口要交的赋还是有的,三岁以上的,每人每年要交100文钱,不论男女,现在全家6口人,就要600文。”
“家里自家种的好粮是不吃的,只留一小部分用做待客送礼,其余全部卖出,再换成陈米、小米、糙米,只需花上一两银子。不够的部分,自家还有卖不出去的豆子,磨成粉,能挨上一年。”
“原主,也是我,要去镇上读书,一年学费2两银子,书本费1两,来回牛车钱也得花上500文,中午虽然不吃午饭,却要交10文每月的柴火费,一年就是120文,这样读书的固定支出就要花4两银子。这些不算课外书籍、笔墨纸砚的花费。”
“余下来就只有2两银子一年,但是谁还没有个人情往来、头痛脑热的时候,听孟父说,眼看着马上到夏日,屋顶总得修一修,不然这房子得塌。另外还有油盐酱醋、夏衫冬袍、鞋袜布匹,2两银子根本不够用的。”
“更别说,这孟家今年为了原主成婚,手里根本没有余钱。这修屋顶的钱还得赚出来呢。”
孟鹤云看着手里的三条小鱼,很惆怅。
林多福直观的感受到了农家的穷困潦倒,不过她心里还是很乐观的。
“后天镇上有集市,你去书院的时候,一起走。我做了很多小玩意儿,卖掉之后,说不定修屋顶的钱就够了。”林多福信心满满。
孟鹤云文人思维,总觉得行商不容易,但是他也不会打击林多福。
“走,把最后两个笼子收了,回去做饭。”
最后两人总共收获了5条鱼后一起回了家。
……
孟家三餐,就早晚吃干的,中午一般则吃点菜汤混个水饱。
林多福杀好鱼,看着五条只有小孩巴掌大的鱼,想了想,回了他们的房间。
他们的房空荡荡的,家具不多,木床、木衣箱还有一张梳妆台都是她的嫁妆。
而孟鹤云就在窗前用一堆石块和一块快烂了的木板搭了桌子,上头铺了一张麻布,又摆了一个竹筒和一支快秃了的毛笔。
此时他正拿着一本书在背诵,偶尔停下来,合上书,用手指在桌子上默写,而他脚边是一个半旧不新的书箱。
这一览无余就能看到房间全貌,脚下也是满是灰尘,遇到下雨就会变得泥泞的泥巴地,就这环境,就是她现在的新房。
真是又穷又心酸。
林多福看孟鹤云看书看得认真,便蹑手蹑脚走到衣箱子前,开了锁,从一箱子下面,取出一贯钱。
一贯钱就是1000文,这是原主娘临嫁钱给她添的压箱钱,她数了2文出来,又把钱放回去,重新把箱子锁好。
孟鹤云从书本中抬头,他作为一个现代学霸,四书五经并不难,只是他习惯了简体字,一下子全部都用繁体字来看书,还是有点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