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黛哪里肯说?这事儿都办完了,肯定要仔细的瞒下去才行,所以她不承认,只转而去问李嬷嬷出去办了什么事。
李嬷嬷轻哼了一声,道:“世子夫人不告诉老奴,老奴也不告诉世子夫人。”
她们俩就这么互相揣着自己的小秘密,谁都不告诉。
柳烟黛的秘密与秦禅月有关,而李嬷嬷的秘密,也与秦禅月有关,准确的说,是与秦禅月的两个儿子有关。
周渊渟今天可不止给柳烟黛一个人找了麻烦,他还给周驰野和白玉凝找了麻烦,在得知周驰野去找了白玉凝后,他特意将这两人所在的方位透露给了忠义侯手底下的私兵,眼下,这群私兵正奔过去抓人呢。
今夜,跟忠义侯府有关的人注定无眠。
——
彼时,百合坊内。
周驰野正骑着马,穿行在百合坊中。
百合坊地处长安远郊区,此处往来间都是些普通人,没那么体面,坊间也没什么飞楼檐角,地面都是普通的沙路,许多人都是拖着牛车马车走过,倒也没什么粪便——这里的人多是些精打细算的人家,会专门将粪便带回去,给自家种的土地沤肥,所以地面还算干净。
彼时已经是戌时末,临近了亥时,即将宵禁,所以百合坊的居民也渐渐都回了坊间,他们瞧见周驰野的时候,都远远的避让开。
瞧瞧这位小少爷那华丽的丝绸,瞧瞧那马额头上点缀的翠玉,瞧瞧那泛着油光的马鞭,每一处都是富贵人家才能有的,哪里是他们开罪得起的呢?
所以他们远远避开,只在心里腹诽,这样一个少爷,为何来到了他们这样的贫瘠之处?
自然是来寻白玉凝的。
周驰野穿过一间间矮小狭窄的院子,终于走到了白玉凝的院子前,他利索的翻身下马,站在院门口去敲门。
院子破败,院门也不是什么铜环铁门,而是一扇薄薄的木门,其上甚至还有漏坏的缝隙,能够直接从门外瞧见里面。
院子更是窄小,里面只有一口井,一棵树,和两间破屋,狂风一扫,屋上茅草随之掀动,这样一处地方,留了他的玉凝,真是委屈。
昨日玉凝被赶出府门后,身上没多少银钱,只能租住这么一个地方,后来周驰野一路寻来,瞧见白玉凝住在此处,心都要碎了,所以今日天一亮,他便匆忙去钱庄提了钱,赁了新的院子,准备带白玉凝住过去。
他绝不会让白玉凝吃一点委屈的!
“玉凝。”怀着对白玉凝沉沉的爱意,他的声音穿过木门,伴随着开门的动静一起响起:“我回来了。”
下一刻,房门被人推开,屋内走出来一个模样清雅的姑娘,正眉目含情的瞧着周驰野。
当时暮色已沉,星河点点,她立在月光之下,衣裙随着清风淡淡的舞动,月华尽落她身,恍若云中神女。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池月下逢。
周驰野一瞧见她,便觉得骨头里泛起阵阵的酥痒之意,心口像是被羽毛轻轻的挠,痒中又夹杂起了几分甜滋滋的味道,他不由自主的走过去,与她讨赏:“我这一日奔波,你便不觉得心疼,给我些好东西?”
“二公子辛苦。”那没良心的人儿还在揶揄他:“妾身身无长物,怕是没什么能回报给二公子的。”
周驰野当时正走到门前来,将纤腰拢入怀中,迫不及待的咬她面上的软肉,用促狭的语调回应她:“柔媚纤纤骨,纵是要二公子的命,又有何难呢?”
他进她退,不过两步间两人便入了茅屋,周驰野铁靴一勾,那扇门便“嘎吱”一声虚掩上。
彼时天色已暗,木门挡了最后的月光,这茅屋内便只剩下一片昏暗。
屋内没什么好东西,就一张床,一张桌,但被白玉凝打理的十分干净,周驰野也不嫌恶这里,反正只是最后一夜了,这样想来,反而别有一番滋味。
他拥着白玉凝,不怀好意的道:“玉凝可要小声些,茅屋破旧,莫要扰了隔壁清净。”
白玉凝羞得去躲,又被他摁在桌上。
少年识爱,哪里顾得上什么“体统”,恨不得将什么荒唐事儿都做一遍才好,床榻是一种风味,桌上亦是。
被他摁倒的白玉凝面上羞涩,但纤纤玉手却早已攀上他的手臂,在他压下来的瞬间,更是娇哼出声。
“驰野——”衣衫尽落时,白玉凝低声道:“你不能真的因为我与侯府离了心,不然我如何自处?过些时日,你便回去给侯爷和夫人赔罪吧。”
周驰野低哼了一声,咬着她的肩膀道:“我才不回去。”
他父母那样对白玉凝,那样偏爱大兄,他才不愿回去,就凭他自己这一身好武艺,他还找不到出路吗?等他过了武试,成了武状元,日后进了军中,照样能靠自己得回来侯爵的位置,何须回去受气?
白玉凝瞧见他这眉眼,知他不肯回去,心底里却在隐隐着急。
周驰野不回去没关系,可是二皇子却要她想办法回到侯府。
说是现在镇南王与二皇子之间正到水深火热的时候,两拨人互相角力,谁错一步,往后都是深渊,所以二皇子迫切的需要她这个内应去侯府来做点什么。
这关乎到她父母的性命啊!她只能撺掇周驰野回去。
周驰野是她和侯府之间唯一的勾连了。
可是周驰野不回去,她就也回不去,只能干着急。
但此时,周驰野已经深陷入了爱意之中,将她也拽下去,短暂的让她忘记了那些事。
月上柳梢头,情人私语时,二人正是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时,门外突然响起来一阵阵脚步声。